村人一聽,就連縣令大人都看不慣周家人行事了,紛紛開始了落井下石。
也不能說是落井下石吧,畢竟,他們也是苦周家久矣。
“大人,這周貴寶確實放肆,去年爬我家新婦的窗子,學那些臭男人說葷話調戲我家新婦,咱們找周家人說理,叫他們管管孩子,他們就一句話,孩子還小,能有什麼壞心思,你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彆說,誰沒受過他周家的氣,為了這個孩子,把全村人都得罪光了,咱還沒地說理,說了就成咱們肚量小,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可他家養出來的貴寶,簡直就是混世魔王。”
“是啊,去年還在我家老太爺的墳上撒尿,這是一個正經家孩子乾出來的事嗎?從那天起,我家辦啥事黃啥事,喝個水都塞牙縫,後來還是找了高人來化解才稍微好轉,氣死我了,我如今才想明白,撒尿的不是我,怎麼黴運找上我,原來,周家的黴運隻是晚點到而已。”
“你不要命了,大人麵前怪力亂神的?”
“我說的是風水,這類事多如天上繁星,大人,說周貴寶敢拿耗子藥害人,草民是相信的,他乾得出這種事。”
嘰嘰喳喳,每個村民都在插嘴痛訴,周家人被羞辱得麵無血色,啞口無言。
薑籬沉默片刻,盯著周大丫的眼睛,溫柔的聲音問道,“昨日上堂你也在吧,為何當時不將這些告知本官,今日是因何事讓你打算魚死網破?你儘管放心大膽說,本官為你做主。”
周大丫眼底突然亮起光澤,趕忙跪地,啜泣道,“爺奶爹娘想給貴寶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喪事,弄什麼三天的流水宴,還要打一口上好的棺材,大伯說,夭折的孩子隻能草席急埋,他們不答應,可家裡又沒錢,他們商量要將我和二丫賣給人牙子,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我可以去換錢,但二丫還小,她不能被賣!”
薑籬聽罷,仰首,深呼吸。
她知道這時代弊端很多,尤其是販賣人口,重男輕女這些事,不是合法就是世故,憑她一己之力想要糾正這些事,無疑蚍蜉撼樹談何易。
她忽覺心中荒涼,於心難忍,有時甚至覺得,整個世界就像一隻冰冷無情的大手緊緊桎梏著自己的心,會被這些封建糟粕影響情緒,影響判斷。
可是,她現在是一縣父母官啊,彆的地方怎麼樣她不管,她就要她的石門縣,就存在於大盛版本上那樣,哪怕是螢火之光,彈丸之地,她的縣民,都得活得瀟灑自在。
寂靜中,幽幽傳來薑籬一道喝聲,“可憐啊,可悲可歎!”
“學堂之上無羅裙,棄嬰塔裡無男嬰,你們將所有的溺愛偏愛給了男娃,卻不曾正眼看待過自家的女娃,周大娘,周李氏,你們自己也是女子,即便無人與你們說,男女都應平等,作為女人也會想到,女子哪點不如男?
你們輕易舍棄自己的親骨肉,就為了辦好這場喪事?你們試問問,如此賣妻鬻女換來的流水席,村人有幾個會坐下來吃三天?本官過問此事之後,他們誰還敢來?如此,你們還要堅持賣女兒嗎?”
羅老漢一驚,縣令的意思,就是不允許任何人來參加貴寶的喪禮?
這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這好歹是他老周家自己的事,村裡有村裡的規矩……
可,縣令並未明說,而老百姓,泥腿子,哪個又敢得罪當官的?
他無言以對,隻能認了,灰頭土臉地回道,“不,不賣了……”
薑籬眼底儘是嘲諷,她才不會這糟老頭子說的任何一句話。
她冷冷一笑,“好,此話希望不是你的權宜之計,本官在此也要警告各位,在本官轄下,隻要是我石門縣縣民,都必須儘量去消化男女平等這一說,不服氣的,不認可的,儘管去知府衙門告我薑籬,甚至入京告禦狀都行,讓我這個女縣令走了,你們儘管的重男輕女去,但若換不走,本官的訓誡就必須記牢。
周老漢,你也彆想著等本官走後變臉,衙門會派出專門人員,對各個村中劣跡斑斑之人進行不定期的回訪,若讓本官知曉你們鋪張浪費,大擺宴席,買賣女兒,一律按照盛刑統依律問罪,村裡如何操辦孩童的喪事就怎麼辦,彆家能節哀順變,你家又為何不行?這是本官對你周家的忠告。
至於莫阿奇夫婦,既然證明與貴寶中毒一事無關,無罪釋放,希望再見麵時,你們已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給莫阿奇夫婦道歉,給村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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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響起這道聲音時,薑籬長舒口氣。
溫柔笑著,摸了摸周大丫的臉,柔聲道,“好好在家裡生活,從今日起,你就是本官派在周家的監督員,你爺奶爹娘若有任何做得不好之處,你可以放聲大膽予以糾正,直到他們改正為止,若屢教不改,可與回訪的衙役直接稟報,或到衙門來尋本官,本官在,會一直為你撐腰!”
村民聽罷是一片愕然,縣令大人做事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且是懂得誅心的。
讓大丫這樣在家中不敢開口不被重視的女娃娃,成了監督家人改掉壞毛病的監督員,還真是會用人呐。
再看周大丫,控製不住熱淚盈眶,一邊抹眼淚一邊哭問,“大人說得可是真的?”
“那當然,還有,你可以叫我姐姐,姐姐交代的任務,你可願意領命?”
“願意,我願意,謝謝縣令姐姐!”周大丫噗通一聲跪地,又哭又笑道。
“收隊!”薑籬一甩袍袖,暫彆了大雄村。
回去的路上,春翹高興地給薑籬遞上一杯茶水潤喉,目光熠熠道,“周大丫說自己要被賣掉的當時,奴婢以為小姐會掏錢買下來呢!”
薑籬將清茶一飲而儘,微微一笑,“乾嘛要買下來?女子不是隻有買賣這一條路可選,得讓越來越多的女子被賦予重任,地位才會抬高,當然,周大丫還小,小小監督員的職責其實也很小,但是在她心裡,埋下了希冀和向往,她也會學著說不,甚至指揮若素,這就是獨立的開始。”
“小姐這個縣令是越做越順手了。”春翹笑吟吟道。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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