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飛長久縮在床底,久到他都記不清時辰。
扭曲的身體驅使血液逆行,整個人已然麻木。
夜裡輕微的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恐被人偵查,也不敢隨便調換姿勢,就這麼一直等著,直至腳步聲臨近。
習武之人敏銳聽覺告訴他,那是女子的腳步聲音。
她們走了進來,燈火隨行,可瞧著光影變換,地麵越來越亮,草上飛猛地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他臨時改變策略,先來個彆致的見麵禮,待對方始料未及時迅猛出手。
女子果然被他的笑容所懾,尖叫怔愣中,他的金絲大環刀,已經在那瞬間,朝著女子心窩處捅去。
誰料,有人眼疾手快將那女子往外一撥。
緊接著,一股霸道真氣壓迫而來。
草上飛心頭一震,這是高手啊,隻有高手才能將必勝的刺殺分解成慢動作。
那人二指並攏,寸勁在他刀背上一壓,他竟無法動彈了,一股巨力透過刀身傳遞至他身體裡,宛若千鈞重負,令他全身血脈賁張。
草上飛逼出全身真氣與之對抗,五臟六腑幾欲爆炸之際,突然聽見對方怒喝一聲,“還不快給貧道滾出來!”
就是這一聲,反倒讓他看到了希望,眼底閃過一絲期望,立馬放聲高喊,“這就出去!”
在他爆體而亡之前,對方收了攻勢,踢開刀刃,草上飛如獲新生般長舒了一口氣,渾身冒大汗,但仍不敢有半點的怠慢,老老實實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步虛子一指封了他的穴。
立刻就有衙役上前,將他五花大綁。
薑籬見賊人已不具威脅,上去對著草上飛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叫你嚇人!老娘我還以為演鬼片呢,你說你躲在下麵,我做好了見一張凶神惡煞嘴臉的準備了,你就給我看這個?笑,我雞皮疙瘩掉一地,三魄升天啊!”
又罵又打,發泄夠了,驚嚇才得到緩解。
這些花拳繡腿打不疼草上飛,他一雙豹眼緊盯著滿臉無奈的步虛子,左看右瞧,在確認無誤後,咧嘴一笑,
“師伯,真的是您,您怎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
“師伯?”薑籬停下動作,疑惑不解地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好幾眼,詫異道,“大師傅,你是他師伯?”
步虛子哂笑一聲,挑眉道,“沒毛病,是貧道那不爭氣的師侄。”
說罷長歎一聲,往桌邊坐去,眯眼看著草上飛,“我的無量天尊,你又為何會來這鳥不拉屎之處啊?”
薑籬微微蹙眉,石門縣怎麼就鳥不拉屎了?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你們懂不懂行情?
哼!
“侄兒我……”草上飛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也不知該從哪兒說起。
步虛子強壓怒火道,“貧道這輩子最討厭收徒,看吧,一個徒弟不爭氣,全師門蒙羞,偏我那師弟愛好收徒,一發善心啥歪瓜裂棗都收。”
這話是說給薑籬聽的。
薑籬一臉的尷尬,又驚覺自己中了老道圈套,既是早就知曉對方身份乃他師侄,還要叫上她來淌這趟渾水啊?
思忖片刻,她就明白了,這是把一證人送到了她麵前,同門中人伯侄一家親,不比拿錢辦事的雇主親多了。
明此深意後,她卯足勁用力一拍桌子,“既然與大師傅你相識,如今此人行刺本官,就請大師傅清理門戶吧。”
步虛子捏須一笑,這丫頭腦筋轉得夠快的。
他佯作為難地看了一眼草上飛,假意為他求情,話沒說兩個字,薑籬抬手打斷,一副絕不徇私的態度。
步虛子歎息一聲,眼底泛起一絲沉痛與不舍,盯著草上飛,“師侄啊,你是有所不知,師伯如今受命於薑大人,聽她差遣,你也莫怪師伯心狠,綠林道的規矩,貧道該為師門清理門戶。”
草上飛急了,眼眶發紅濕潤,痛心疾首地解釋哀求,“師伯,師侄給你磕頭了,侄兒眼下動不了,解穴之後補上,你替侄兒求求情吧,侄兒自知這事不地道,辱沒師門,更愧對母親,可侄兒也是沒辦法,英雄為一鬥米折腰,家母才六十出頭,牙都掉光了,隻能喝稀,日漸消瘦,侄兒良心喪於困地,為給家母打造一口銀牙,豬油蒙心,乾起了這殺人的買賣……”
誰能想到,曾在江湖懲惡揚善大名鼎鼎的草上飛,如今為了老娘一口牙齒不惜毀掉半生英名。
可有啥辦法呢,學武就為了行俠仗義,俠者就不能計較錢財,故而玩轉江湖一圈回來,他依舊窮得叮當響,不孝啊!
不說這事還好,步虛子聽完是吹胡子瞪眼,在心中罵他一根筋,大傻蛋,出師下山行俠仗義玩兩年就得了,何必成為一生的追求?最後為了一口銀牙金牙斷了前程。
“一口銀牙多少銀子?”步虛子問。
草上飛羞臊地垂下眼,“四兩。”
“你你你你……阿彌陀佛,貧道是不開殺戒,否則今日就替你娘溺死你這不孝子啊!”
看把步虛子道長氣的,都念佛門口頭禪了,不然還真壓不住他的殺心。
薑籬在旁是哭笑不得,她的小命也是忒不值錢了。
她斜視草上飛,眼神冰冷,“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說點有用的。”
草上飛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地看著薑籬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人這兒確實有他人不知的線索,潘大人與之合謀者,是邱和府守備姬大人,他似乎還跟山匪有牽扯,但具體是些什麼勾當,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潘大人想除掉大人,可不是表麵說的為朝廷清理妖邪,而是大人您,擋了彆人的路,確切的說,姬大人還有上頭的指令,說石門縣即將迎來真正的縣令,大人若識趣,留你小命回京,不識趣,就得意外墜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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