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修士大約三十歲,堅硬的臉上布著細細皺紋,身旁擺著黑色提箱,手持一本破舊的羊皮麵經書。
他似乎穿過風雪孤身到來,猶如荒野中獨行的野獸,身材瘦得像鐵,一雙眼睛射出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光。
晨霜嶺的傳教士不多見,這名黑衣修士是今年到來的第一個,約有二十多名領民,好奇圍觀著他。
黑衣修士的目光掃過眾人,那眼神中含有憐憫、淡漠……以及,宛如看待行刑前羔羊們的慈愛。
他開口,手持十字架念珠,講述神跡與經書。
“痛苦一端,上主在山園祈禱,汗血流地,憂苦至極;”
“痛苦二端,上主被綁於石柱,受鞭打之苦;”
“痛苦三端,上主頭戴茨冠,血流滿麵,受儘折磨……”
殘酷的意象配合著黑衣修士冷冽的語氣,讓人群中的艾琳感到毛骨悚然,依偎在塞林懷中,悄聲道:
“比起聖光,我更喜歡愛與美神的眷顧。”
“是的,親愛的,我的想法和你如出一轍。”塞林輕聲道。
這時,黑衣修士的眼神,輕描淡寫地掠過兩人。
頓時,艾琳與塞林愣在原地,感到一股靈魂上的驚懼,汗如雨下,恨不得當場尋求寬恕!
“喂,誰讓你在這裡宣道的!”
恍惚的人群之中,炸響一聲叱喝。
格蕾兩手叉腰,不滿道:“你犯法了知不知道?未經允許領主許可就在這裡布道,我有權抓你去種土豆!”
黑衣修士的聲音一頓,那目光令格蕾汗毛綻起。
格蕾暗道:“搞什麼嘛,簡直就像是鬣狗一樣的眼神!”
黑衣修士微微一笑,那張瘦削蒼白的臉上露出神性般的光輝。
“我來此地,是受教宗之委派,巡遊金獅,拯救罪民於苦難,因而無須經過地方領主的許可。”
格蕾反駁道:“那怎麼獸潮的時候不見你們的影子?”
“能度過災難,即說明上主與你們同在。”黑衣修士平靜地說道。
“你錯了!”格蕾道,“這分明是領主葉芝的功勞!”
黑衣修士道:“人類總是過分拔高自己的價值,而忽視對神的敬意,越是驕傲,越是戴罪之身,將會墮入地獄無儘地沉淪。”
頃刻間,四環超凡者的氣息壓在格蕾的身上,令格蕾如墜冰窟。
倏地。
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格蕾驚訝的回頭,看向身旁的鷹盔女子。
鷹盔女子的紅發飄揚,腰間彆著迅捷劍,冷淡地道:
“這裡不歡迎傳教士,”
黑衣修士目光深邃,凝視著希露德,降下預示:
“異鄉的罪人啊,你有看見你的國家,在血紅色的海洋裡浮沉嗎?”
“與你越親近的人,越會遭受苦難,圖謀王位者,這是你血液裡流淌的罪惡,你無力改變命運,隻能坐視親近的人死在你的麵前。”
希露德的眼前,浮現劍術導師臨死前讓她把骨灰帶回北境的景象,想起自己與索拉遭受刺客的埋伏,胸膛湧起一股無名的暴戾。
這時,一隻手輕輕搭在希露德的肩甲上,她回過頭,看見銀發少年的眼底閃爍著微光。
“隻有懦弱的人才會向命運屈服。”
葉芝佇立在黑衣修士的麵前,脊梁挺拔如鬆,淡淡道:
“我隻相信故事中的一切,都可以因人力而改寫。”
黑衣修士碧藍色近乎陰沉的瞳孔中,倒映出銀發少年的身影。
他沉默了良久,一時間沒有反駁葉芝的話語,緩緩欠身:
“男爵大人,我乃宣道兄弟會的神甫,安德列斯,此趟來到晨霜嶺,是為撲滅無知與異端。”
四環超凡者,在教會中的地位已經不低,況且他明麵上並沒有出格的地方,不方便直接對他出手。
葉芝閃過念頭,平靜地道:
“那還請安德列斯神甫,離開這裡。”
安德列斯臉上露出濃濃的失望:“男爵大人,也不願意聆聽上主的福音嗎?”
“我有興趣聆聽。”
年邁的白袍大法師,拄著法杖緩步穿過人群,皺紋的臉上掛著慈祥笑意,目光銳利。
他每走一步,都仿佛令周圍的空氣沉重一分,氣息逐漸攀升到六環,更甚至朝著七環聖域的門檻靠攏!
黑衣修士眼底深處閃過忌憚與一絲懼意,眼前的法師,竟是位於中庭大陸法師之巔的坎德拉!
坎德拉和藹笑道:
“安德列斯神甫,不如講給我聽一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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