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曆四百二十年事》記載:
二月初八,鬼蜮塗生池,詭仙血洗;
二月二十七,眾派圍剿詭仙,皆殞;
五月初四,玄殊現世,詭仙取之法器攔之,絞殺數人,不得入;
七月十四,百鬼夜行,詭仙殺之;
七月十九,華風門主取詭仙之物遁逃,被殺之,其物未尋回;
九月初四,詭仙屠儘華風滿門;
十一月末,金雷現天劫至,詭仙飛升,至此匿跡。
一路下來,詭仙不是在殺人的路上就是在殺鬼的路上。
顧憐看得瞠目結舌,她又翻過幾頁,後邊的確沒再有關於刻不求的事跡了,但前麵的那些事件雖沒有詳寫,卻也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五百年前的刻不求,殺人殺鬼,修仙界各派聯手都奈何不了他半分。
指腹從上邊的字上滑過,顧憐盯著“華風”這兩個字,有點越看越眼熟,她剛想問問小金,忽然從紙張傳來一股灼熱之氣順著她的指尖往上爬,她下意識地想收回手,眼前撲麵而來的熱浪讓她不由得閉上眼。
“——你殺我同門,我定不會放過你!”
耳邊如驚雷一般炸開一道聲音,顧憐睜開眼愕然地發現周遭的場景都已經變了——不是藏書閣,而是變成了烈火灼燒的斷垣殘壁,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知生死的人,往前看,一道紅色的身影施然地站在那裡,手中的紅繞纏滿指尖,臉上戴著一張凶神惡煞的惡鬼麵具。
刻不求。
顧憐眨了下眼,卻發現自己既不能動也說不了話,手裡抓著劍用力之大硌得掌心生疼,心頭往上彌漫開一股戰栗害怕的情緒手腳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旁邊一同站著的僅剩幾個人,其中一人滿臉是血看不出長相,捂著胳膊上的傷,猙獰地朝詭仙吼,“我華風門何故引你屠殺至此?!你殘暴無道手下殘魂無數,來日必將不得好死!”
這聲音聽上去有些許的耳熟,顧憐想看一下,但轉不動頭。
看來她這是附身到彆人身上了。
聽見那句詛咒,詭仙的身形動了一下,他歪頭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聲音冷得瘮人:“我的東西呢?引萬古把我的東西拿去哪兒了?”
聽見那個名字的那一刻,顧憐旁邊那個詛咒詭仙的人憤怒地衝了上去,提劍便斬:“你不配喊我父親的名字!”
這回顧憐終於聽見被她附身的人抬頭:“師兄——!”
陰戾的紅線掠來,隻不過瞬息間,剛剛衝上去的那位就被絞殺!旁邊傳來悲愴的呼喊,顧憐跪了下去——被她附身的人跪了下去。
顧憐分辨了一下這個人現在是情緒,是害怕得跪下去了。
顧憐又抬眼看了下詭仙,在她麵前的刻不求著實是太隨和,她縱使是在惡鬼市裡的那次,也沒見刻不求暴怒到這種程度。
紅線絞斷四肢鮮血飛濺,顧憐被迫跟著低下頭將視線往下移,這個人驚恐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一邊求饒一邊哭,直到紅線到了眼前他才眼睛閉冒險說:“我、我知道門主將您的東西放哪兒了!”
紅線以咫尺之遙停下。
那個人鬆了一口氣,但還沒有鬆到底就被紅線勒住脖頸!詭仙走過來抓著手裡的紅線往上一拽,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他吐出兩個字來:“位置。”
隻要他敢騙他,詭仙一定會讓他死無全屍。
那個人張了張口:“我——”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千百道法咒鋪天蓋的以詭仙為中心襲來,地上亦不知道什麼時候布下了陣法,光芒大亮,這仿佛天羅地網的圍剿讓詭仙無處可逃!
那些光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最後的餘光是看見那抹紅色的身影被淹沒,以及天上禦劍環繞的數不儘的人。
顧憐聽見詭仙嗤笑一聲,“不自量力。”
灼熱的熱浪撲麵卷來,連帶起巨大的氣流將被顧憐附身的人給擊飛出去,顧憐在那一陣暈眩中感到自己似乎整個人淩空飛起,接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上她的眉心,耳邊傳來一聲:
“回神。”
驀然睜開眼,顧憐就看見站在自己對麵的刻不求。他微微傾身過來靠近自己,抬起右手指尖就輕輕地搭在她的眉心上。
離得近了,顧憐仰著臉,看見他左側頸上有一顆落得恰到好處的痣,刻不求低眸看著她的眼睛,指尖往下落,可有可無地在她的眼尾處很輕地抹了一下:“瞧見什麼了?”
聽見這熟悉的嗓音的咬字習慣,顧憐才回過神來眨了下眼:“什麼?”
刻不求被她這傻乎勁的反問給惹笑了:“我在問你。”
顧憐低了點頭用腦袋撞他的肩膀:“我知道,隻是有點沒回過神來。你少笑話我,我剛才看見你殺人的樣子了。”
刻不求順著那點微不足道的力道往後傾了點身體,聽見最後的那句話他有些疑惑地歪了下頭:“嗯?”
他殺誰了?
“《修仙曆四百二十年事》,”顧憐揮了揮手裡的這本書,“裡邊記了一些跟你有關的‘光榮事跡’。”說完,她把那幾頁翻開給刻不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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