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簌衣嗅到了一絲危險,此處顯然剛經曆了一場打鬥,那人定是擅自闖入的,按照燒焦痕跡來看,使用的是雷係鞭狀武器,剛走沒多久。
此處封印封著大妖,尋常人等無法靠近,就算是進來也有去無回,她也是丟了半條小命,才僥幸逃脫,隻有實力高於封印者,才能自由出入,但封印者是當世幾位上仙,實力少有人及。
闖入此處的,定然是當世少有的高手,目的無非是來救大妖的。
隻是她壓根不是對手,若那人真的想強行破除封印,師尊和掌教他們定會有所察覺,她能做的,便是先帶那凡人少年離開此處。
沿路見湖麵浮起紅色的光點,平靜波濤下隱含洶湧,越靠近方生湖,那股刺鼻的腥臭味便越明顯,容簌衣感覺到危險,正打算折身另找條路,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卸了力氣,她的身子已然中了魔似的的往方生湖飛去。
“小丫頭,是你放走了他?”一紫衣女子站在湖邊,手握散發著深紫色雷電光暈的魔骨鞭。她相貌妖豔,眼眸中帶了絲冷。
雖然是問句,卻並沒有等她回答的意思,紫衣女子顯然心情不好,見到容簌衣的模樣,忽而一怔,微微眯起眼睛。
她像陷入不太好的回憶之中,靜靜打量容簌衣片刻,才再次冷笑著揚起魔骨鞭,“不過是個修為低微的小丫頭罷了。”
此時誰來都是死,容簌衣不過是倒黴觸了黴頭。
容簌衣當然知道她說的它是誰,就是湖底那隻大妖……居然跑了?
可是她差點死在那大妖手上,怎麼可能放走,再說了,她有那個本事麼?
容簌衣還沒說話,那隻長鞭已然揮出,狠狠勒住她喉嚨。
“咳……我……沒有……”
“我差點……被大妖……吃了……嗚……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我恨不得……他死……”
短短一句話用儘她畢生力氣,怎麼還有人問問題不給人回答機會的?
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想被人冤死。
本以為紫衣女子隻想殺人,沒想到聽了她的話後竟然鬆開了魔骨鞭。
紫衣女子嫵媚一笑,“你方才說差點被他吃了,那你又是怎麼逃脫的?”
容簌衣眼睛都憋出了淚花,“我掉入湖中便昏迷了,根本就沒見到什麼大妖,醒來便在岸上了……”
這話卻引起紫衣女子盛怒,“你拿本宮當三歲小孩耍?”
“本宮在他身上下了毒,其他人以為他還在湖底囚禁,本宮卻知道他前幾日已經破了封印,毒性竟也被壓製了,若非如此,今日本該是他的死期。”
“那是耗費百年為他研製的奇毒,天下無人可解——他能逃身,就算不是你,也與你們衍華脫不了乾係。本宮早就知道,衍華都是幫道貌岸然、言而無信的小兒。”
通過她的敘述,容簌衣這才知道她是誰——紫衣魔鞭,萬毒之首,紫蘇夫人,流桑現任帝主寵妾。
湖上的紅色光點、空氣中的腥臭味多半是水中屍首,而這紫衣女子並不是來救大妖的,而是來毒殺大妖的,她竟然早就在水裡下了毒,而今天來此,便是催動毒發。
湖底大妖是什麼身份,誰也不知,師尊也對此閉口不提。容簌衣聽到的都是不真切的傳說,因為此處封印重重,誰也不能靠近,誰也沒見過。
紫蘇夫人耐心到達極限,揮出一記殺招,魔骨鞭的淩厲之勢仿佛下一秒便會將她脖子擰斷!
容簌衣本能想喚出劍來對抗,但是紫蘇夫人的實力在大乘之上,擅會用毒,恐怕可與上仙對抗,連師尊來了都打得有來有回。
容簌衣此時全身失力,連意識都斷斷續續,根本使不出任何劍訣,她下意識閉上眼——
她並未放出大妖,做的都是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卻總是不明不白的遭難,是了,她總是如此倒黴。
上天若真要她這樣死去,為何還要讓她重生?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並未襲來。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見一朵足以將整個衍華湮沒的冰蓮自腳底綻放,將她包裹其中。
那魔骨鞭觸碰到蓮花虛影,便被一下震開,雷電儘銷,連同紫蘇夫人都都被震退數步,嘴角流出血來。
白霧與冰藍色蓮花虛影之後,有一道手持長刀的身影。
那人身形頎長,芝蘭玉樹,隱約是個少年模樣。
他顴骨兩側有水流形神印,深藍色的眼眸比衍華冰雪還要寒冷,比流桑之海還要深邃。
少年下頜線條銳利,目光冷淡,卻給人莫名的壓迫感。
而那少年,一刻之前,還被容簌衣當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照顧。
若不是他身上還穿著那件雪青色衣袍,她差點沒認出來。可在此刻,本與妖怪違和的顏色,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種玉麵修羅的美感。
這少年好像來頭不小,所以……不會那麼巧吧。
容簌衣正疑惑,便聽到紫蘇夫人咬牙切齒的聲音,證實了她的猜測:“你果然被救出來了。”
果然!
那少年,竟就是那隻殘忍嗜血的上古大妖!
她方才還說,恨不得殺了他……
知道真相的容簌衣差點暈厥過去,還不如剛才就死在紫蘇夫人的魔骨鞭下,倒還痛快些。
她闖大禍了!
這下不是她能不能離開衍華的問題,而是衍華會不會對她展開追殺、嗜血大妖會不會將她吞吃的問題,似乎會比上一世的結局還慘。
想到這,經曆過幾次生死都沒害怕的容簌衣腿軟了。
可是,怎麼會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