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聞聽了水溶這話並沒有急著質疑或者反駁,而是站起身來踱了幾步,說道:
“科舉自下往上考察的是貼經、製藝、詩詞等等,但是到了最後的殿試,卻要考察策問。
策問除了包涵聖人之學,其他的天文地理,律法刑賞、治水軍事、天地鬼神等等無所不包,這就能篩除一些死讀書,或者文章內容空泛、虛有其表的誇誇其談之輩。”
水溶反駁道:
“可是我記得之前幾屆殿試的題目都是一些聖人之言和君臣之道,和製藝的考察範圍沒有太多的分彆。”
翟聞挑了挑眉沒有明說,那時候大家可是頭頂兩個婆婆,哪敢輕易浪,他猜想陛下這般也是為了穩妥。
翟聞甚至暗搓搓的猜測,既然如今先帝已經大行了,等下次殿試的時候,當今出的題目八成會比較放飛自我。
唔,他賭一根薯條!
就不知道到時候倒黴催的苦逼考官們的哪幾個了!
翟聞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郡王既然提出了這個疑問,可是有改革科舉考試的心思?”
水溶摸了摸扇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我是有這個心,沒這個膽,暫時也沒這個能耐!
我一個黃口小兒,也沒什麼資曆或者文名,就算是上書獻策,下場恐怕也是被廣大讀書人口誅筆伐!
這種百年大計還得德高望重的人開口才能成行。”
水溶心裡暗暗補充道,得找一個皮糙肉厚扛得住槍林彈雨的冤大頭背鍋才行,傻子才自己親自提呢!
這言者不知有沒有意,但是聽者卻入了心,翟聞其實也早就對科舉的製度有所不滿,要不也不會在他創辦的書院搞什麼素質教育了。
畢竟手底下一堆乾啥啥不行的傻叉低能兒的感覺誰懂啊!
說起來都是淚!
他當年十三歲就熟讀了四書五經,是遠近聞名的少年神童,之所以科舉的時候隻考了二甲中不溜,都是因為看多了其他課外書。
從律法到算術,從史書到話本,哦,話本劃掉!
從農政全書到水經注等等都是翟聞的必讀讀物,所以結果就是考試的時候他“咕噔”一下考砸了!
但是正是這些知識讓他在接下來的官途中走得更加遙遠和順遂。
畢竟比起其他一問三不知、四五六不懂的小傻蛋,翟聞這種什麼都‘略懂’的多麵手就像那麻袋裡的金錐子一樣,根本遮掩不住光芒,讓皇帝看了就覺得眼前一亮。
所以沒有人比翟聞更能切身體會到雜學的重要性了,認為雜學不重要的,估計除了沒出象牙塔的單蠢小年輕,就隻剩下在翰林院裡咬文嚼字、混吃等死的塚中枯骨、俸祿小偷了!
但凡在地方上乾過的,大部分都知道這些雜學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