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佐格餘怒未消,隻聽得遠處傳來幾聲抱怨。原來,他扔出去的水瓶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一名青年軍官,那人本來想要發泄,一看是總督扔出來的瓶子,心頭三分無名火氣頓時偃旗息鼓了。他們尷尬地向總督打招呼,而後如同做賊一般迅速溜走了,或許是不想讓總督詢問他們剛才在做什麼。
總督看著那些玩世不恭的青年遠去的背影,失望地躺回了躺椅上。
“……你就放心,把公民的生命交到這種人手裡?”
“依我看,是你擔心過頭了。”中年男子安慰赫爾佐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已經享受了一代人的和平,隻要我們努力維持這個局麵,上麵的決策者再冷靜一些,不會有新戰爭爆發的。就算發生了最壞的情況,那也應該是本土的精銳來應付,輪不到我們操心。赫爾佐格,你還是想想怎麼救你兒子出來吧,不然你們家族就得在你這一代絕後。”
見赫爾佐格似乎被這番言論傷了心,中年男子自知理虧,拋下總督,拿著球杆去打高爾夫球。他還不到六十歲,已經被冰冷的世界磨平了全部棱角,唯一的願望就是順利地混到退役。隻要在他手下發生半點醜聞,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將其鎮壓,不會讓任何消息影響他目前的地位。赫爾佐格到底在追求什麼呢?總督孤立無援,從頗具希望的新星成為眾矢之的,這都是總督自作自受。
幾名士兵一路小跑來到剛打完一杆的司令麵前。
“長官,赫爾佐格少校案件的一個關鍵證人失蹤了。”
“我不是吩咐把他控製在軍事管理區嗎?”中年男子煩躁地看著給他帶來壞消息的這些傳話筒,“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意外,聽說是相關部門下達指令時被負責傳達命令的人誤聽成了進入一級戰備狀態,結果造成了不小的混亂。”士兵們畏縮著繼續說道,“他們說,還在調查……”
“……告訴當事人,他可以滾蛋回老家繼續種地了。”中年男子轉頭找球,發現赫爾佐格總督正在朝球場這邊走來。滿頭白發的老人手中拿著一個高爾夫球,似笑非笑地盯著陷入迷茫中的司令官。
儘管他還對赫爾佐格有著諸多懷疑,有一個原則是不會變的:赫爾佐格總督永遠從南非整體的角度出發進行判斷和決策。可惜的是,許多人往往不能理解,於是僅憑借單方麵的錯誤判斷進行乾預,使得赫爾佐格的諸多策略以流產告終,而妨害總督的人自以為是地聲稱他們製止了可能發生的悲劇。隨著赫爾佐格不斷透支自己的信譽,警備軍的地位變得相當危險,再次以任何形式支持赫爾佐格總督都要承擔不可估量的成本和接踵而至的後果。
“曆史會證明,我是對的。”
“曆史隻在乎誰是正確的,對錯在後世看來都是相對的。”中年男子拄著球杆,“在彆人創造曆史時,袖手旁觀是一種恥辱——彆誤會,誰贏並不重要,反正不是我。如果還有我能幫得上忙的事情,儘管說,我試著去辦。隻要這些事還在我的權限範圍內,我就能助你一臂之力。”
赫爾佐格總督口述了幾個地名,中年男子暗自記下。這些地區都是和土著保留地接壤的,另一個共同點則是當地防務多半由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士兵負責。中年男子以為赫爾佐格總督是要照顧一下他名義上的同胞,於是自作主張地接話:
“我想警備軍也許應該繼續擴充,這件事我可以做主。等到你認為時機恰當了,我就簽發相關命令。”
“你理解錯了。”赫爾佐格總督得意地笑道,“相反,我需要你找理由把上述地方的原有駐防部隊全部解散,理由你自己想。”
司令愣住了,他完全想不通赫爾佐格為何會做出這種決定。他能夠依靠的隻剩下了這些名義上的同胞,假如總督再背棄了他們的期望,那他就徹底成為孤家寡人。
“給個原因。”
“對你也要保密,在這個問題上我信不過任何人。”總督望著遠方突如其來的雨雲,“但願我們能夠在這場風暴中幸存下來……活到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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