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or1-ep3:血之紋章(7)
不同地區使用不同的方法教育兒童,eu和布裡塔尼亞帝國的教育模式大致相仿,有小學、中學、大學。南庭都護府則沿用著一套古老的方法,學生隻有通過種種考試才能取得在某些行業中擔任某些職務的資格。不過,現狀也許有所改變,雙方之間的互相學習成為了常態。如今,南庭都護府正在逐漸取消原本的教育體係,改用更接近西方的一套新係統。不過,無論是什麼係統,孤兒的境遇都不會得到很大改善,他們很難接受良好的教育,人生也受到了極大程度的限製。布裡塔尼亞帝國根本不管孤兒的死活,eu則隻會選擇讓他們接受廉價的公立教育。在東方,有些孤兒有機會被一些貴族領養後改姓成為某一家族的侍從,但他們的存在隻是為了輔助合法繼承人,自然不可能得到和其他人一樣的發展空間。
有些孩子從小便被教導應當做哪些確定的事情,而有些孩子直到長大成人為止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在他們最需要有人引導的時候,那個角色是缺失的,而無論是孤兒院還是學校恐怕都無法填補這個缺口。麥克尼爾捫心自問,如果他的養父是另一個人,他必然會走上另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比如經商,而不是投身行伍。
“我還以為您的孩子都該上學了。”麥克尼爾和王雙一起去看那些孤兒,“沒想到您居然還是單身。”
“不,你想多了。”王雙歎了口氣,“本官倒是已經成家立業了,至於什麼時候能有一兒半女,那是天意,並非我的想法所能左右的。再說,我今年才三十五歲,還有機會……你看,那些大家族的家長們,有時已經六七十歲了還要繼續繁殖後代,就像農場裡的種豬一樣。”
“您可以把這句話當著他們的麵喊出來。”麥克尼爾笑道。
“怎麼不敢?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就要在那些人眼前喊出來。”王雙也笑了,“聽說eu的軍隊論資排輩,帝國則是完全看親屬關係,那本官出身寒門卻能在不惑之年有望成為將官,也算是地道的成功人士,當然有資格品評這些人的作風。”
卡爾·達特曼上校已經四十多歲了,他能否晉升準將還要看運氣;而在布裡塔尼亞帝國,貴族的兒子十幾歲就已經掛上了上校的名頭。王雙的級彆是正參領,換算過來也是上校,他並沒有什麼顯赫的家庭背景或是能讓人畏懼的恩師,所得的一切全是他憑著自己的本事爭取到的。麥克尼爾一想到自己五十歲的時候才混到少將,不禁感到有些沮喪。
孤兒院裡的孤兒們一看到王雙來了,紛紛歡呼雀躍著跑了過去。王雙一麵詢問他們的生活狀況和未來的誌向,一麵把禮品分發給他們。其中有幾名孤兒的學費也是他在承擔,這讓他險些淪落到被迫變賣勳章籌款的地步。王雙說,他打算供這些孤兒讀完中學,以後的事情他也管不到了。
“沒用的。”麥克尼爾和善地把一本書遞給眼中閃著求知欲的一名孤兒,“你還能在這裡做幾年的武官?等你回到南庭都護府,你和這裡的聯係就中斷了。再說,世上總會有恩將仇報的人,倘若他們把你的付出看作是理所應當,等你放棄資助他們時,他們怕是反而會怨恨你。”
蹲在地上逗孩子玩的王雙聽到這句話,站起來鄭重地說道:
“他們怎麼做是他們的問題,以後會發生什麼也並非我能夠預料的……然而,我怎麼做,也是我個人的問題,其他人無權過問。”
“你不是為了圖什麼回報?”
“回報?國際局勢瞬息萬變,搞不好哪天就有新的世界大戰,回報有什麼用?”王雙拍著胸膛,“人隻能活一次,能隨心所欲地做著讓其他人都高興的事情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如果活得像條狗,總有一天會變不回人的。”
這是麥克尼爾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一種新的思考模式,它誕生於一種完全不同的文化。麥克尼爾相信契約和律法,即便他偶爾做出違反條例的事情,也是為了更好地維護它。每一個舉動都必須在預判確切的結果後才能實行,否則便是將自己置於險境。麥克尼爾聽說過那些來自遙遠東方的人們生活在什麼樣的思維模式中,他們表麵上談論道德,實則隻看利益,感性和理性的極端化成為了常態。因此,當他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時,麥克尼爾意識到他被刻板印象束縛住了。沒有任何人是可以用那些樣板來定義的,即便是最符合這種定義的人,也一定存在著許多和樣板衝突的特征。
“我說,如果那天被殺死的不是你們的貴族,而隻是一個貴國的平民,你會選擇殺了那個爵士嗎?”麥克尼爾突然開口提問。
“當然。”王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如果殺人凶手是個連你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呢?”麥克尼爾撿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比如說,假如你們南庭都護府的一個將軍當街無故殺人,你還會這樣莽撞地去用暴力手段處罰他嗎?”
“麥克尼爾,身居高位者更應當成為其他人的表率。如果他們不能符合這個條件,就是在身體力行地向彆人傳授危害黎庶的旁門左道,是貨真價實的叛徒和罪人。”王雙望著那些跑遠的孤兒們,“人人可以得而誅之。如果我會因為殺死這樣一個叛徒而被處罰甚至被處決,那就證明天下沒有公道,我會以我的性命告訴其他人起來反抗。不過,我身上還承擔著許多責任,不能這麼魯莽——我會選擇用旁敲側擊的手段讓那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其實您照章辦事的結果也是一樣的。”麥克尼爾循循善誘地說道。
“此話怎講?”
“把他交給法律來處理,如果法律是公正的,那麼自然不必多說;如果法律讓他逃過一劫,那透支的便是法律的信用,等到公民對法律完全喪失信心時,他們也會起來反抗的。”
王雙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反對意見:
“不,他們隻會習以為常。”
兩人離開孤兒院,王雙向麥克尼爾提議去他開辦的武館遊覽一番。麥克尼爾見天色還早,於是同意了對方的請求。兩人步行前往武館,一路上王雙不斷地向麥克尼爾介紹東方的各種武術,聽得麥克尼爾耳朵幾乎生了老繭。談到近戰,麥克尼爾從來就沒怕過任何人,他學習近戰格鬥技巧的原則是隻看殺死敵人的效率而不考慮什麼規則,如有必要也可以隨意運用各類下三濫的手段。但是,麥克尼爾逐漸察覺到王雙所說的並不是用來給人表演的花拳繡腿,而是一種同樣專門用來致人於死地的格鬥技巧。
麥克尼爾已經看到了遠處武館的招牌,於是拉了拉身上的皮衣,忽然覺得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
“沒有。”麥克尼爾一口否認,“隻是,我從一個正逃離夏天的地方來到一個正步入夏天的城市,還是有些不適應。對了,我聽說你們很看重這些所謂獨門秘訣的保密性,你教布裡塔尼亞人,你的同胞難道就不會反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