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尼爾先生,我們沒有能力同時處理這麼多敵人。”總督回答道,“我要確保一部分敵人暫時按兵不動或至少沒有能力立刻威脅我們。就在昨天晚上,我接到的秘密通信讓我堅定了我的觀點:我親愛的同胞們,那些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他們才是南非真正的禍害。為了能夠集中全部力量消滅這些危害共和國聯盟的蠹蟲,我得想辦法讓巴黎那些屍位素餐的老爺和本地那些鬨心的土著沒機會興風作浪。”
麥克尼爾的內心掀起了軒然大波。他一直認為赫爾佐格總督代表著南非的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但總督方才的一番言論已然推翻了這個觀點。赫爾佐格在政壇上唯一的支持者隻有他的同胞,如果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博取土著的好感,恐怕會落得人財兩空的結局。
總督從身旁的紙箱中拿出一個包裝,費勁地將它拆開,露出了裡麵的郵票。
“他們說,如果我依舊堅定地站在他們一邊,他們會讓我成為新建立的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自治共和國的首腦。”總督咧開嘴笑了,“一群白癡。我已經是eu任命的南非總督,我的權力還用得著他們來賦予?”
“閣下,如果巴黎允許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建立自治共和國,他們很有可能選擇脫離聯盟並轉而投靠布裡塔尼亞帝國。”麥克尼爾馬不停蹄地說出了他的推測,這是他對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的社會經過長期觀察和總結後得出的結論。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永遠對布裡塔尼亞帝國懷著一種特殊的感情,如果他們真的獲得了完全自治,麥克尼爾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宣布將自治區並入帝國。
總督從桌上拾起郵票,溫柔地端詳著上麵的圖案。
“你認識漢字嗎?”赫爾佐格總督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突兀的話。
“不認識。”
“我也不認識。”總督將郵票放在麥克尼爾眼前,“他們說,這是祺祥十三年的郵票,現在已經……絕版了?我不知道,反正他們這麼說,那我就權當是真的吧。”
赫爾佐格總督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將四枚郵票當中的一枚剪下,然後放進一旁早已準備好的透明盒子中。他略帶惋惜地看著剩下的三枚,叫來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拿去燒了。”
“是,閣下。”
麥克尼爾震驚得說不出話,赫爾佐格總督就在他眼前命人銷毀了價值連城的寶物。那不僅僅是金錢的問題,這些文物的存在是一個時代的往事的證明,後人要依靠它們來推斷真實的曆史。
“現在,也許這是全世界的最後一枚了。”總督像得到玩具或美食的小孩一樣舉著那個盒子,“我能拿到的東西永遠是我的,我絕不會讓彆人拿到一模一樣的。”
總督這時候才想起麥克尼爾還在身旁,他略帶歉意地問道:
“我們剛才說到哪裡了?”
“……有人向您開出條件,想要勸誘您叛變。”麥克尼爾捏了一把冷汗。
“對。既然他們不再掩飾自己的目的,我們就得趕快動手了。當外界知道我在北方的保留地收拾土著時,那些慈悲過剩的小青年隻顧著罵我;等到布裡塔尼亞人用刀槍棍棒來痛打他們時,他們所能做的隻有乞求我的庇護。”
這倒是事實。赫爾佐格總督宣稱要保護土著的合法權益,然後又激化了公民之間的矛盾,相對弱勢的一方除了選擇支持總督外,彆無他法。那些人可沒本事同時反抗總督和另一夥不懷好意的武裝市民,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的本事是在和土著的漫長鬥爭中培養出來的。
但是,僅僅擁有市民的支持是不夠的——況且這些人隻是由於恐懼才暫時支持總督——軍隊的動蕩對南非而言是另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在警備軍內部已經傳出了叛變的消息,而警備軍總司令部方麵聲稱這些都是謠言。要是連用來恢複秩序的防衛軍和警備軍也不可靠,赫爾佐格總督是不可能打敗那些決心強硬到底的同胞的。
“他們的快樂真簡單。”總督看著笑逐顏開的老教授們,“看到一件破爛就能讓他們高興大半天。”
“也許這才是人的本來麵目。”
“我不這麼看,人從生下來開始就要學會爭搶和掠奪,否則就活不下去。”總督扶了扶黑框眼鏡,“你得學會在彆人麵前鬨事,他們才會重視你。再過幾天,我打算去巴黎,會會那些心懷不軌的狂徒。”
他伸出右手指著麥克尼爾。
“你呢,和我一起去。你從沒去過巴黎,對吧?聽說你正在給那個賣報紙的老頭子找住處,等我們去巴黎之後,我給你時間把這件事搞定。”
“您是怎麼知道的?”麥克尼爾有些窘迫。
“我有我的消息來源——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不然你已經死了。”總督麵不改色地說著恐嚇麥克尼爾的話,“當然,我不是白白地帶你去旅遊的。到了巴黎之後,你得給我辦幾件事才行。”看到麥克尼爾臉上的抗拒,總督連忙安慰他,“都是些小事,不是讓你去學埃涅阿斯進地獄觀光。”
麥克尼爾的直覺告訴他,赫爾佐格總督正在策劃一個巨大的陰謀。但是,老奸巨猾的總督沒有露出任何馬腳,他也隻能勉為其難地決定接受總督的邀請。為了表示感謝,總督將一座小巧的白玉人像雕塑送給了麥克尼爾。
tbc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