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麥克尼爾躲在樹樁後,向著一旁的阿達爾貝特問道。
“如果你聽到他們的口號,你就會知道這些人願意為叛軍效力的理由了。”阿達爾貝特緊張地注視著還在向防線推進的人群,“叛軍用謊言蠱惑他們,聲稱他們隻要奮勇作戰,就能成為名譽布裡塔尼亞人,擺脫奴隸身份。”
“蠢貨,他們在eu至少還是合法公民,有什麼必要去做皇帝的一條狗?”麥克尼爾怒罵道,“就算沒接受過教育,至少該看清哪邊更不講人性吧?”
“……讓他們蠢到如此地步的,就是我們自己。”阿達爾貝特歎了口氣,“我們和我們的祖先剝奪了他們的思考能力,現在反過來受害也是理所應當。”
以人海攻勢衝擊防線的叛軍很快抵達了防線前方。阿達爾貝特見狀,下令全體士兵開火,一時間步槍、衝鋒槍、機槍響個不聽,毫無保護又不懂基本作戰技巧的叛軍黑人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屍體很快在地麵堆積成了新的障礙物,又被後麵衝上來的士兵撞散,不斷地向下滑落。叛軍士兵們喊著不知所雲的口號,前赴後繼地順著陡峭的斜坡繼續進攻,而更後方則出現了白人士兵的蹤跡。這些精明的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將火炮拖拽上來,在平緩地帶瞄準防衛軍的陣地,以廉價的黑人士兵保持對防衛軍的壓製,從而以最小的代價贏得勝利。
和焦頭爛額的防衛軍比起來,叛軍一方顯得輕鬆了很多。叛軍軍官們驚訝地發現,他們隻需要少數士兵就能督促著人數更多的黑人士兵衝上去送死。起先來自布裡塔尼亞帝國的軍事顧問要求他們實施這種策略時,大部分軍官極力反對,但那位顧問堅稱這些土著裔居民根本不可能反抗,於是叛軍半信半疑地暫時停止了屠殺行動並招募了一部分黑人加入單獨為他們組建的特殊敢死隊。隨後,布裡塔尼亞軍事顧問向叛軍分發了許多宣傳布裡塔尼亞帝國新理念的手冊,以便叛軍更好地說服這些黑皮膚的家夥們為羅德西亞的獨立事業出生入死。
安德烈亞斯·達爾頓上尉穿著布裡塔尼亞帝國的全套軍禮服,耀武揚威地走在黑人士兵們的前方。一名叛軍上校寸步不離地跟隨在他身後,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仿佛達爾頓才是上校而他是上尉一般。
“……他們都會說英語嗎?”
“大概吧,他們畢竟不是住在野外部落裡的真土著。”叛軍軍官回答道。
“很好。”達爾頓清了清嗓子,對黑人士兵們說道:“諸位,你們知道自己的命運——你們本應和其他人一起被處理掉,可現在我們決定賜予你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人類從來不是平等的,世上有生來就要統治他人的群體,有生來就要被統治的群體。在所有族群當中,布裡塔尼亞人無疑是最優秀的,這便是我們在共濟會長老們的陰謀中得以逃出歐洲並來到新大陸建立新帝國的原因。”
他拔出軍刀,指著上方的防衛軍陣地,繼續煽動黑人士兵們的不滿。
“……而eu的主宰都是些什麼人呢?小偷,騙子,扒手,強盜,不法商人。一言以蔽之,是一群竊取了布裡塔尼亞人生存空間的寄生蟲。他們不僅占據了歐洲,更占據了非洲並將你們的祖先作為奴隸而任意驅使。我了解你們,我曾經在羅德西亞北方和你們的一些同胞並肩作戰,你們有著超越那些歐洲人的體能,縱使你們生來就該被統治,你們也許可以得到一個機會,來在帝國的新秩序中成為自由的名譽布裡塔尼亞人。”
說到這裡,達爾頓上尉伸出左手,搖了搖手指。
“不要相信eu的謊言!這些愚蠢的政客和商人,他們將選票丟給了愚昧無知的大眾,以此鞏固自己的統治,讓本應強壯而好鬥的公民們變得軟弱可欺,整個eu隻是被他們當中最勇敢的一批人保護得很好。在布裡塔尼亞的統治下,你們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來爭取一切,隻要你們證明自己擁有和布裡塔尼亞人一樣的能力,帝國會仁慈地允許你們成為統治者,去奴役那些應當做奴隸的下等人。”
“真的嗎?”忽然有人提出了反問。
“您見過eu有黑人議員嗎?可我們布裡塔尼亞帝國有不止一位黑人議員和貴族。”達爾頓立刻駁回了對方的問題,“相信我,你們不僅在為自己而戰,更是為你們的子孫後代而戰。想象一下,你們可以從那些掌握著巨額財富的共濟會長老手中奪回你們應有的一切,然後在這片屬於你們自己的家園上開拓新的樂土。”
達爾頓收回軍刀,後退幾步,站在威武的衛兵們身旁。叛軍上校畢恭畢敬地對達爾頓說道:
“將軍閣下要見您,您看——”
“我馬上過去。”達爾頓整理了一下禮服,他不喜歡在戰場上穿著這套衣服活動,但叛軍方麵認為這些視覺衝擊效果可以提高土著對他的信任,達爾頓也隻好聽從對方的建議。
步槍協會的整個領導層在視察化工廠的時候被當場炸死,這並非意外。孤身一人在南非活動的安德烈亞斯·達爾頓不能成為布裡塔尼亞帝國的工具,他必須證明自己的工作足以獲得帝國的重視,而不是讓帝國不停地為他投入更多的資源。消滅了以步槍協會為代表的原羅德西亞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領導層,固然會讓叛亂變得雜亂無章,但也會有助於布裡塔尼亞帝國更快地控製這些六神無主的蒼蠅。布裡塔尼亞帝國需要一個在非洲的落腳點,而不是討價還價的盟國。
達爾頓心中有著執念。連這些在布裡塔尼亞和eu傳統中被看作奴隸的非洲土著都能獲得改變命運的機會,那麼他就更不能讓自己的戰友們毫無意義地死去。無論如何,帝國必須成功地將觸手伸到南非,挖掉eu的牆角。其實,達爾頓本人從來不相信羅德西亞叛亂能夠成功,叛軍麵對的敵人是無法想象的,即便是布裡塔尼亞帝國公開介入,帝國自身也沒有擊敗eu的本事。他要做的,是利用這場動亂為eu製造更多的矛盾,最好是讓類似的武裝叛亂在非洲成為常態,如此才能動搖eu對非洲的統治。
他看不起這些叛軍頭目。戰爭還沒有結束、抗爭還沒有勝利,這些鼠目寸光的家夥居然已經開始自行加官進爵、爭權奪利了。要是讓他們繼續胡鬨下去,沒準哪天會有其中一個軍閥自封羅德西亞陸軍元帥。但是,這種名頭毫無意義,即便是叛軍的將官也要在達爾頓麵前低頭,自吹自擂的名號如果不能獲得世界的認可,它的意義何在呢?
“這群隻會躺在沙發上說大話的土豆,新組建的軍團居然隻有一千多人,還敢恬不知恥地炫耀自己的功勞……”氣不打一處來的達爾頓還是耐心地和他們周旋著,這場叛亂必須儘可能地持久,直到布裡塔尼亞帝國完成內部整頓並開始放眼世界。一場戰爭不夠就再來一場,必須讓eu的後花園和牧場變成名副其實的墳場,讓eu無法再從非洲獲得更多的資源和人力。
山坡上已經完全被屍體占據,叛軍的攻勢對防衛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而防衛軍在這種狀態下根本不可能派遣其他部隊去進攻叛軍的側翼。望著堆積成山的屍體,穿著叛軍軍服的黑人士兵們有些畏懼了,但他們一想到達爾頓為他們描繪的美好願景,貪婪和妄想擊敗了內心的恐懼。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在乎自己將要是誰。誰能給他們更多的好處,他們就願意為誰而戰。
“證明你們忠誠和能力的時候到了!”叛軍上校吼叫著發出了命令,“為了皇帝陛下和祖國父親,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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