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or2-ep3:末日鐘(1)
如果有人問起麥克尼爾對墨西哥的印象,那麼他聽到的第一個詞大概是愷撒·維加。每一個曾經參加第二次泰伯利亞戰爭的老兵都會記得這個名字,那是nod兄弟會在半個地球的領袖(和著名毒販子),以作風殘忍而聞名。按理說,愷撒·維加和有關他的一切應該同安東·斯拉維克一樣伴隨著舊時代的消逝而被遺忘,然而他留存於人們記憶中的時間比公眾預料中要長得多,那全要歸功於他的兄弟哈維爾·維加及其子裡卡多·維加,後者成為了頗受麥克尼爾器重的新生代指揮官而進入了gd軍隊的重點培養名單之中。麥克尼爾在他的一生中從未認真地了解和墨西哥有關的一切,無論是文化還是地理,在他眼中墨西哥隻是又一個平平無奇的國名而已。裡卡多·維加知道自己的家族和一個對gd而言罪惡滔天的魔鬼有著莫大的聯係,他試圖通過改變自己身上那些帶著墨西哥特征的行為方式來獲得接納,但他從不知道麥克尼爾本人根本不在乎這些。
墨西哥是個長期被麥克尼爾忽視的地區,即便是他閒暇的時候,他也沒有試圖了解那些可能對gd的拉美裔士兵和軍官形成不可忽視影響的背景。他相信有些東西高於這些地域性的差異,而gd正是能夠捍衛這些共同價值的最後堡壘。直到衰老限製了他的視野和行動能力後,麥克尼爾才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失誤,他所堅持的並非所謂全世界通用的共性,而是妄圖以一元的狹隘思想去取代多樣性。這種共性是由gd規定的,它的用意在於消除差異並實現同化,倘若gd真正製造出一種此前從未出現過的新思想、新文化,那麼這一舉動可以被看作人類走向團結和融合的重要一步,而事實並非如此。
“什麼是進步的?什麼又是野蠻的?”
亞當·希爾特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模樣和那些出國談公務的商人沒什麼不同。在真理之父左右輔助工作時,他是個完全合格的助理,且渾身上下帶著nff組織內特有的狂熱和虔誠。一旦他脫離了那種環境,麥克尼爾幾乎看不出對方身上有任何同普通市民不一樣的差異。這或許是亞當·希爾特最近受到器重的原因,nff不能隻搞內部工作,總要對外進行宣傳或和外界打交道。
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思想,言行舉止都能成為他人用於分析的證據。真理之父過去是個化學家,或許還是個頗有前瞻性視野的經濟學家,而亞當·希爾特過去從事什麼,麥克尼爾一無所知。不過,單單就這位聖會顧問在nff內部媒體上發表的演講和文章來看,他無疑是個合格的國際關係分析專家。憑借妄想和一廂情願的猜測,當然不可能對國際形勢有任何實質性的了解,亞當·希爾特同樣將他的事業建立在準確而廣泛的情報搜集工作上。對於這一點,他從不對麥克尼爾避諱,甚至直白地認為刺探情報才能養活那些無所事事的分析人員。
即便是墨西哥城也不能逃脫毒品的荼毒,機場大廳中彌漫著一股令麥克尼爾反感的氣味,不用說也知道是某些人正在吸毒。
“這要看時代。”麥克尼爾裝作認真地閱讀報刊,他們的身份是旅客,不能引起過多的注意,“同一種行為在過去可能適用,現在則必須被禁止。我們不該拿當代的觀念去評價古代,也不應因古代的某種行為合理而試圖為當代的暴行脫罪。”
“沒錯。”亞當·希爾特滿意地點了點頭。
亞當·希爾特無疑是一個對各個領域都略有了解並能夠做到討論一些專業性問題的【通才】。他和麥克尼爾聊國際關係,和希爾茲上尉談股票與期貨,又跟其他幾人聊起飲食文化,這無形中迅速地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當strs小隊知道亞當·希爾特要跟隨他們一起去墨西哥執行這個任務時,他們都從同伴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畏懼。這已經不能用監視來解釋了,nff完全可以打發一個普通乾部來看管他們,沒必要讓一個位列最高決策團體的青年才俊以身涉險。亞當·希爾特於是耐心地對他們解釋說,他是主動請求前往墨西哥去懲治叛徒的,這也是為了讓nff能夠斬斷過去而更好地麵對未來。
真理之父是聖人,是先知;本傑明·佩裡是先知的門徒——如果進行這種類比,那麼亞當·希爾特就是古希臘學者推崇的哲人王。他不僅掌握著麥克尼爾本人永遠無從學習的指示,同時了解如何善用這些知識來彌補人生經驗方麵的缺陷。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沒有任何一人超過四十歲,以青年人的標準來判斷,希爾特無疑是成功的。
“但是,這種優勢沒有意義。”
希爾特說這句話時,目光平靜地望著後排座位上正在安撫哭鬨孩童的父母,那兩個墨西哥青年手忙腳亂地試圖讓自己的孩子安靜下來。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起來,麥克尼爾適時地察覺到了這種轉變。沒有子女的人不會產生類似的心態,這是麥克尼爾的看法,他本人就無從體會為人父母的困難之處,外人說出的故事終究隻是留給看客評價的故事罷了。
“……您已經是大人物了。”
“我追求的不是這種權力本身。”希爾特惆悵地低下頭,“隻有掌握對應的權力,我才能改變這個不夠理想的世界。”
美墨兩國的人員往來頻繁,墨西哥國內的美國旅客也不少,他們隨便地說英語不會引來額外的關注,哪怕會英語的墨西哥人發覺他們談論的問題有些【危險】,這些當地人多半也會一笑置之。一家人之間為了給誰投票而決裂已經不算新聞,一起出行的同伴忽然討論那些影響整個人類社會的大新聞更是再正常不過。此外,吸毒後因精神錯亂而胡言亂語的家夥也不在少數,倘若警察要逐一將言論可疑的家夥抓起來,墨西哥的監獄將人滿為患,甚至合眾國還得將南部的監獄全部租出去才能滿足需求。
千裡迢迢去鄰國尋找多年以前因為某種原因而背叛了組織的叛徒,這種任務在麥克尼爾眼中的難度可算是最大的一類。首先,沒有哪個叛徒會把身份公開,他們必然選擇隱姓埋名,假如他們沒有被新的靠山榨乾利用價值後丟棄,也許這些人還會受到嚴密保護,一些更幸運的叛徒則成為了能夠獨當一麵的大人物。連真理之父自己恐怕都不記得叛徒的去向,亞當·希爾特和保護他的strs小隊就和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沒一頭紮進陷阱裡已經是奇跡。幸運的是,他們在墨西哥還有提前安排好的人手,這些人會來機場迎接他們,並將他們送往相對而言安全的地點。就算任務失敗,大不了直接逃往大使館避難,麥克尼爾不信墨西哥人敢得罪合眾國。
……大概,他們不敢罷。
哈維爾·薩拉斯中士來自得克薩斯州,據說他平時在家也隻說西班牙語。在通過中士確認周圍的墨西哥人沒有注意到他們這些美國旅客後,麥克尼爾才繼續和希爾特顧問討論哲學。憑借著多年來的經驗,麥克尼爾認為亞當·希爾特所說的都是真話,此人和真理之父同樣是為了所謂的偉大理想而走上了今天的道路。他們同樣認為當代的合眾國存在諸多問題,在鼓勵恢複傳統的同時又認為單純地恢複傳統不能實現目的,並同時反對抗拒任何進步的極端保守派。這讓麥克尼爾的內心產生了疑問,既然亞當·希爾特的想法和真理之父如此接近且身為聖會顧問之一,為什麼是本傑明·佩裡做了首席?難道僅僅因為佩裡可能比希爾特的資曆更老?
“他手裡有秘密武器,就是必要的武力。”亞當·希爾特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麥克尼爾先生,人類曆史上任何一種試圖極大程度地改變現存社會的運動,都必須擁有相當程度的武力作為後盾。偉大的父固然是一個有著先見之明的導師,但他並非是萬能的,世間唯有上帝才是全知全能。”
麥克尼爾知道希爾特所說的【父】是真理之父而非上帝,周圍的墨西哥人也許會將其理解為希爾特本人的父親。
“佩裡他——”
“偉大的父並不真正擅長管理我們這個龐大的組織,你知道前兩任參謀長是怎麼死的嗎?”希爾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是內鬥。那個時候我們的組織還沒有明確的方向,願意前來為更好的合眾國而奮鬥的都算是戰友,結果內部分歧逐漸加大到無法控製的程度。他們不敢把矛頭對準偉大的父,因他是我們組織的導師和拯救合眾國的唯一希望,那麼他們隻能選擇去爭奪那個代言人的位置了。無論如何,先知不該說太多的話,言多必失,而先知必須永遠保持正確。充當先知的口舌也算美差。”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您方才認為自己的導師存在缺陷?”
“為什麼要否認呢?”這回輪到亞當·希爾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麥克尼爾先生,我們都是終將死去的凡人,縱使先知一樣會死。由世間可以被人類認識到的事物構成的人,並不是什麼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東西……既然如此,那就一定存在缺點和錯誤,難道不是嗎?倘若有誰犯錯了卻不承認,他就是撒旦放在人間用來製造混亂的工具,必須儘早鏟除。”
通過亞當·希爾特的敘述,nff的組織全貌逐漸在麥克尼爾眼前變得清晰起來。真理之父不乏合作對象,組織中一些名義上應當聽命於他的下級其實是能夠有資格和真理之父討價還價的合作者而非打手。憑借信念凝聚力量和淨化思想的真理之父需要一個為他管理俗務的代理人,曾經參軍並在退伍後拿到管理學博士學位的本傑明·佩裡進入了他的視野。說雙方是合作關係,在於本傑明·佩裡早期也在南方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組織並試圖借助該組織的影響力在州裡獲得實際控製權——他迎來的是州長的取締命令和警察的鐵拳。淪為喪家犬的本傑明·佩裡走投無路,投靠了n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