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or2-epf:自白
如今,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這樣一個事實,即亞當·希爾特和nff擁有的權力勝過白宮和國會,他們能夠隨心所欲地將合眾國改造成符合他們心願的模樣。當這黑色的天幕降臨在合眾國的大地上時,隻有少數預感到危機的居民幸運地逃離了災難,更多人則一聲不響地消失在他人的視野中。比起因饑荒而喪命的那些可憐人,因各種原因而被認為不受歡迎進而人間蒸發的合眾國公民想必會認為自己更加地倒黴。他們甚至沒有犯下任何值得被稱為罪行的過錯——以一般人的價值觀而言——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被nff敵視的寄生蟲和敗類。
在2048年的夏季,無數nff信徒和民兵湧上街頭,以武力行動驅逐他們眼中的墮落者。所有和他們生著不同膚色的公民、所有不信仰主的公民、所有可以以一切理由同墮落這一概念產生聯係的公民……這些暴力活動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原本應該維持秩序的警察和士兵隻是冷漠地站在一個又一個戰場外,確保nff民兵能夠隨心所欲地殺戮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有人想起了合眾國法律賦予公民的權利,這些思維稍微活躍的居民紛紛決定購買槍械來自衛,但nff民兵往往會使用更加強大的武器來對付他們。機槍、手榴彈、燃燒彈……許多城市化為一片火海,又在nff操控的建築公司指揮下得以重建。那些鼓吹持槍公民能夠反抗係統性威脅的言論徹底銷聲匿跡,街頭堆積如山的屍體證明了他們的荒謬。
並不是所有對這種統治感到不滿的合眾國公民都站出來反抗,有些人早已意識到了反抗是徒勞的。他們躲藏起來,裝作隻想苟且度日的普通市民,暗自傳遞著反抗的火把。以充滿仇恨的目光凝視著每一個nff民兵的學生們,有生以來頭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合眾國的舊國父們到底確立了什麼樣的信條。拳頭和子彈無法打倒那些白麵具下的怪物,無法燒毀那麵飄揚在星條旗旁的紅底白圈黑十字旗,他們需要的是更強大的武器。這些身處泥濘沼澤之中的孤島努力地搜尋著每一個能夠發出對應電波的同伴,他們不敢輕易地向周圍的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真實思想,那樣隻會讓他們更早地迎來死亡。
無論是反對派還是反抗者,他們通常對nff存在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例如亞當·希爾特會住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像帝王那樣統治著合眾國。假如他們有機會去nff的總部大樓調查一番,就會明白自己的想法和現實背道而馳。亞當·希爾特固然掌握著堪比皇帝的權力,而他將這權力用於完成自己的理想——一個純淨的合眾國。
參加了衛星發射後的慶祝活動後,亞當·希爾特匆匆地返回了華盛頓。第一套天基武器衛星已經被送上太空,這要歸功於雨果·方克和那些科學家們夜以繼日的奮力工作,也要歸功於在這一過程中製造那些設備的工人們。一想起那些明明厭惡眼前的客人卻不得不在命令下違心地和工人握手的商人和官僚,亞當·希爾特還是認為自己的事業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改變觀念需要更長的時間,也許是幾代人,他等不了那麼久。
事無巨細地將全部事務的最終裁決權收歸到自己手中,隻會讓他過勞死。在適當地將部分公務推給了全國領袖辦公廳的幕僚們之後,亞當·希爾特終於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光,他準備利用這難得的閒暇時間給自己的孩子們送上作為一個父親的問候。
nff全國領袖從辦公桌的抽屜中抽出了一張信紙,準備打草稿。他的孩子們遠在海外,無法隨時和他聯係,但願他們有機會認真地查看電子郵件。
【親愛的詹姆斯和瑪麗:】
亞當·希爾特皺著眉頭,劃掉了這行字。他該單獨給自己的女兒另寫一封信,男女總要區分對待。當他的眼前浮現出孩子們的音容笑貌時,那些尖刻的批評也隨之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是的,那些懦弱而腐化墮落的家夥在危害他的事業,並聲稱他試圖將女性變成隻有單一用途的工具。這全然是汙蔑,亞當·希爾特想著。隻有腦子裡裝滿了**的家夥才會認為他的目的同那些神誌不清的渣滓有共同點,亞當·希爾特看中的是更遠大的價值。再強大的盎格魯人也終究是自己的母親生下的,那麼他務必要為基督徒們培養更多合格的母親,愚昧而狡詐的怪胎不配繼續玷汙他的國度。
【親愛的詹姆斯:
我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了,我希望你在巴西的生活更加順利。你自願地向我申請前往海外履行作為盎格魯人和基督徒的神聖使命,這份覺悟讓我欣慰。每個合眾國的成年公民都該去真正的戰場上磨煉,合眾國不需要軟弱無能的廢物和讓主的意誌蒙塵的毒蛇。我們合眾國的許多父母,沒有膽量讓自己的孩子去做真正應該做的事情。他們對孩子的未來漠不關心,徒勞地在合眾國播種下成千上萬的廢物,這樣的人活著同野獸無異。合格的父母應當明確自己為何要執著地生下孩子、知道自己要將後代培養成怎樣的人物。隻有當每一個家庭的家長都明確他們在基督徒的事業中扮演的角色時,我們和敵基督分子之間的戰爭才會迎來初步的勝利。
你以前向我問起,為何你母親的死因會出現多種不同的解讀。僅從事實上來講,我最愛的安妮生病後因無錢醫治而耽擱了最佳的治療時機,而後又碰上了一個吸毒的主刀醫生,這才提前到天國去向主報到了。這是表象,而不是真相。
你的母親是被象征著舊合眾國一切黑暗的撒旦信徒害死的。她會生病,是因為她供職的機構瘋狂地壓榨每一個雇員,從普通工人到職業經理人,無一例外,隻為了讓那個猶太人老板獲得更多用於花天酒地的金錢;她沒有得到及時治療的機會,那是由於錫安長老的代理人從不關注公民的死活,美其名曰自由競爭,而他們要暗中地讓盎格魯人和基督徒更多地受害,以完成他們的邪惡事業。
每一個在舊合眾國中死去的公民,無論是死於瘟疫還是因厭世而自殺,這筆血債要算到那些處心積慮想要搞垮合眾國的野蠻人和亞人身上。他們是來竊取主的榮光的小偷和強盜,隻有那些曾經勇敢地抵抗英國人統治的基督徒才配得上合眾國公民的稱號,而基督徒從不該歡迎小偷和強盜。
你所在的雨林營地中,一定會有不少為躲避這正義的裁決而逃跑的懦夫。他們會向你宣傳各種歪理邪說,而我相信你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向這些野蠻人開戰,就是為你的母親複仇,也是為合眾國的公民們在過去二百多年以來遭受的一切不公待遇複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挽救合眾國、挽救盎格魯人和基督徒的信仰。我們已經變得無懈可擊,錫安長老的任何蠱惑都再也無法讓我們的同胞動搖。
那些潛伏進我們內部的錫安長老的間諜,擺出一副追求真理和進步的麵孔,他們抨擊我們的傳統和道德,說這些隻是用來更好地統治公民的工具,並由此而認為不必顧忌任何道德。統治?不,合眾國中沒有統治這個概念,我們是蒙主感召而代替主管理公民的牧人。但是,當這艘大船的船長們當真無視了一切道德時,我們有什麼理由去反駁錫安長老的指責,哪怕那是故意的?我已對他人說過無數次,而我要對你再聲明這決心:在我們的新合眾國,沒有人可以憑借身份或地位而無視我們的傳統和道德。那些終日花天酒地的癮君子要被掛在街頭示眾,那些不忠於自己的婚姻而在外擁有數十個情人的敗類也要被全部處決,隻有當我們先淨化了自己時,我們才能團結一切力量去對抗我們最大的敵人。這規則對你我是通用的,我不會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兒子而手下留情,而若我墮落成了不配活下去的怪物,你隨時有資格以主的名義來阻止你的父親繼續在錯誤的道路上徘徊。我們的問題從來不在這些道德本身,而在於它們沒有從上到下地被認真地落實。
不過,你更應當明白隻有長久地為全知全能的主效忠才是明智之舉。非必要情況下,不該徒勞地浪費自己的生命去做無意義的事情,讓那些為了苟延殘喘才加入我們的野蠻人和亞人去試探吧。無論你是否在巴西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請記得你的父親始終會為你感到自豪……】
冷風灌進了亞當·希爾特的衣領,他將鋼筆放在桌上,走到窗前,將窗戶關好,這才注意到真理之父就站在門口——看在上帝的麵子上,無論亞當·希爾特擁有多大的權力和名聲,他始終是真理之父的學生,真理之父是他永遠的導師和恩人。誠惶誠恐的nff全國領袖將真理之父請進了辦公室,兩人一同站在另一側的落地窗前俯視著漆黑一片的街道。
“你的演講很不錯,那些工人代表向我寫信說,他們知道nff是不會忘記他們的。”
“我們麵臨的是一場決戰,全體盎格魯人都必須團結起來,不分彼此。合眾國的工人和農民承擔了最艱苦的工作,又隻獲得了最少的報酬,我們必須讓他們在主的旗幟下尋回自己的財富。他們就是我們的親人,他們的工作就是我們的工作。”亞當·希爾特泰然自若地說道,“誰想要為自己的私欲而損害他們的利益,誰就是全體盎格魯人的敵人。”
“那我們現在的道路是怎樣的?”亞當·希爾特緊隨著真理之父,他需要知道真理之父看到了怎樣的未來。迄今為止,真理之父的預言從未失敗,那些妄圖反抗預言的家夥都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外人隻是愚蠢地認為真理之父成了一個徒有其名的傀儡,假如有誰敢在亞當·希爾特麵前這麼說,哪怕他的動機是討好大權在握的全國領袖,等待著他的下場也會是幾分鐘之後於某個牆角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有誰比亞當·希爾特更清楚真理之父的能力,nff是因為有著真理之父的預言才得以建立並發展壯大的,沒有真理之父,nff將不複存在。
兩人打開放在櫃子上的一瓶酒,互相給對方倒了一杯。這種奇怪的黃色酒類飲料頻繁地出現在nff的所有活動上,有時甚至在彌撒中扮演了主角。沒人知道這種酒的功效是什麼。
“離全麵勝利還很遙遠。”片刻之後,真理之父給出了一個令亞當·希爾特無法接受的答案,“是的,我們可以控製墨西哥、加拿大甚至是巴拿馬運河以北的整個美洲,然而除此之外,我們在這場世界大戰中無法讓主的意誌降臨到更廣闊的土地上。你或許會認為,削弱eu和大亞聯合並妥善地利用他們的內部矛盾能讓我們獲得專心進行整頓的機會……那樣做會讓俄國人和日本人成為最大的受益者。”
這警告沒有被亞當·希爾特放在心上。俄羅斯確實是合眾國的老對手,可新冰期幾乎徹底摧毀了它的前景,危在旦夕的俄國連維持生存都成問題,更不必說威脅合眾國了。即便俄國人借助東歐地區的混亂而成功地將新模式推廣到了周邊國家,它依舊必須麵對舉國不適合居住的難題。至於日本,亞當·希爾特相信就算是半個大亞聯合也能讓日本完全無法抽身。
“那我就放心了。”真理之父微微點頭,“我一直相信,最令我們恐懼的,是自己的子孫後代被迫按照野蠻人的方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