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叛軍士兵不信邪,丟下手裡的工具(麥克尼爾隻隱約看清是鉗子和剪刀)奔向麥克尼爾,被一旁的伯頓當即擊斃。見到遠征軍士兵這般果斷,其他手中沒有武器的叛軍士兵隻得按照麥克尼爾的吩咐表示願意投降。
“……抓緊時間,我們還有彆的事情要做。”伯頓叮囑麥克尼爾,“而且,我感覺他們正在調動這棟建築內的士兵來圍攻我們。”
“我隻說幾句話,不會耽誤時間的。”麥克尼爾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然後又打開了揚聲器,“……公民們,我很榮幸地通知你們,自由終於回到了這顆行星!儘管你們在叛軍的暴力和恐嚇下過著痛苦而艱難的生活,新統合軍沒有忘記你們所承受的苦難,現在是時候……”
他不經意地看著這些平民的臉,從幾百種不同的表情中沒有發現半點表示喜悅的要素。會議廳內安靜得可怕,隻有麥克尼爾一個人在高談闊論,幾百名躲在角落裡的平民木然地注視著這個詩興大發的遠征軍士兵,臉上掛著整齊劃一的惶恐和呆滯。
“……喂,這是什麼態度?”麥克尼爾有些惱火了,“連半點反應也沒有……我倒不是說要求你們跳起來歡呼,但我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解救你們,你們怎麼——”
“你可彆說了,我猜他們說不定得上了那個什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伯頓連忙拽著麥克尼爾逃離了會議廳,“你為什麼要管他們呢?咱們現在的身份隻是來這裡打仗的士兵,和他們之間又沒交集。”
剛跑出幾步遠,麥克尼爾便聽到身後傳來了幾十種不同的痛哭聲,有人還悲痛地喊著那被擊斃的叛軍士兵的名字,期間夾雜著【新統合滾出索米】的怒罵。他心情沉重地和伯頓一同沿著樓梯向上攀爬,思索著到底該用怎樣一種心態對待這些被叛軍裹挾的平民。
現在,麥克尼爾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建築內的叛軍士兵不在少數,隻不過大部分士兵可能都像剛才他和伯頓遇到的那些士兵一樣變著花樣折磨平民。顯然,叛軍指揮官恐怕要耗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勸說自己的屬下停止發泄。一想到這一層,麥克尼爾對叛軍的鄙視不由得又深了一步。連士兵都約束不好、隻會到處破壞和發泄的軍隊,縱然其叛亂有著無比正當的理由,也必然以失敗告終。
“小心,上麵有腳步聲。”伯頓最先發現了敵情。
“看來,我們要改變路線了。”麥克尼爾立即和伯頓向著離他們最近的另一段樓梯奔去,並成功地繼續向上攀爬了4層樓,但他們很快又遭遇了從上方跑下來的叛軍士兵。等到兩人打算繼續切換路線時,已經有叛軍士兵的身影從走廊的另一側晃過。如臨大敵的麥克尼爾連忙向著身後的樓梯上層扔了一顆手雷,而後推著伯頓衝進前方的走廊,又向著走廊拐角處投擲了另一顆手雷。兩聲沉悶的爆炸過後,衝進煙霧的麥克尼爾踩著殘肢斷臂和氣息奄奄的敵人前進,心無旁騖地向著他心中唯一有價值的目標前進。
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無意中從窗口旁發現有一架運輸機正在駛離辦公大樓的麥克尼爾知道,以斯拉·本·戴維已經離開了這裡。或許跟著那位和新統合為敵的領袖一同撤退的還有叛軍的首腦,這些善於煽動彆人代替他們去送死的專家當然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這下咱們的情況好像不太妙。”彼得·伯頓叫苦不迭,“目標都逃跑了,我們自己卻被困在這裡。”
“還有機會。”麥克尼爾堅定地說道,“馬上把情況告訴豐塔納中尉,他既然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肯定會有所準備的。在友軍抵達這裡之前,我們的工作就是在建築內四處逃竄。”
往回跑隻會讓叛軍把他們抓住,於是麥克尼爾決定仍然按照原計劃向樓頂前進。似乎是因為重要人物已經逃離使得這棟建築物變得不再那麼關乎叛軍的勝敗,前來追擊麥克尼爾和伯頓的叛軍士兵人數也減少了許多。幾分鐘後,疲憊不堪的兩人連滾帶爬地闖進了頂層,迎接他們的既沒有叛軍士兵也沒有想象中的大人物,隻有滿地的電子產品垃圾。毫無疑問,叛軍的首腦在逃走前銷毀了全部證據。
不過,現在就斷言他們此行一無所獲,實在為時過早。麥克尼爾不知道叛軍究竟會動用多少士兵來抓他們,隻顧和伯頓到處亂跑,卻在頂樓的角落裡撞見了一個戴著眼鏡、身穿一套簡樸的黑色運動服的白人青年。會穿著這種衣服在叛軍的指揮中心內閒逛的家夥不會是普通人,麥克尼爾也是這麼想的——他和伯頓手腳並用地把那名青年抓住,並試圖從對方口中逼問情報。
由於擔心一不小心把重要人物打死或打傷會讓他們受到處分,麥克尼爾不敢隨便使用暴力。
“伯頓,把他的長相和上級給出的情報中指揮叛亂的頭目對比一下。”
“沒問題……哦,找到他了。”彼得·伯頓這下子發自內心地為他們兩人的成果而感到高興,“杜蘭德·布魯爾(durndbruel),是他們這個什麼【索米自由領地安全理事會】(tecurtcounclofsuonenfreeterrtor)的成員,這是叛軍在發動叛亂期間於這顆行星上發布的告示中提到過的。”
“好極了,這樣我們至少抓到了一個有價值的目標。”麥克尼爾用步槍拍了拍青年的臉,“聽好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保持沉默,我們沒興趣聽你宣傳那些荒誕而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你不想閉嘴結果招來了你的手下,說不定我們會因為優先考慮逃命而把你先給槍斃。”
“曆史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審判。”讓麥克尼爾驚訝的是,青年毫無懼色,隻是冷笑著麵對兩名抓捕自己的遠征軍士兵。
這等泰然自若反而讓麥克尼爾感到難堪,他希望看到對方垂死掙紮時那為了求生而不擇手段甚至是出賣信仰和理想時——無論是否是真實的——那種醜陋而令人捧腹大笑的神態。既然布魯爾完全不吃這一套,他也沒必要刻意地折磨對方,隻是叫伯頓把俘虜先綁好,而後帶著他們此行唯一的戰利品迅速地轉移。
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鐘對於麥克尼爾和伯頓而言無比煎熬,麵對著叛軍士兵的搜捕,他們不得不在各個樓層間四處逃竄,偶爾和叛軍發生交火。一心想著把他們抓到的俘虜交給遠征軍的麥克尼爾唯恐布魯爾在交火中喪命,每次都告訴伯頓儘快逃離戰場而不是和叛軍士兵繼續糾纏。
二十分鐘後,傳入麥克尼爾耳中的並不是豐塔納中尉一貫輕佻、慵懶的沉悶聲音,而是馬林上尉那冷酷的追問:
“把你們的坐標告訴我,我們現在已經抵達了敵人的指揮中心附近。”
麥克尼爾自認倒黴,他早就該料到豐塔納中尉肯定會向馬林上尉申請,而馬林上尉本人又不可能放過這麼大的功勳。這下他們抓獲杜蘭德·布魯爾的功勞全都落在了馬林上尉頭上,留給他們兩個的說不定隻有象征性的口頭表彰。不妨把事情設想得更糟糕一些:連口頭表彰也不會有,反倒是他們會因為不聽指揮而接受處分。
“……是,長官。”
馬林上尉抵達現場的速度比他們預想中的更快,不到五分鐘,全副武裝的馬林上尉便已經帶著三十多名士兵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長官,儘管我們試圖搶在敵人的首腦逃跑之前把他們抓住,那些人跑得實在太快,以至於我們根本沒找到機會——不過,至少還有一個人沒來得及逃跑。”麥克尼爾把被他和伯頓五花大綁的杜蘭德·布魯爾推了出去,“此外,這棟建築物內有不少疑似被叛軍收押的平民,我們得儘快把他們全部解救出來。”
果然不出麥克尼爾所料,馬林上尉一麵命令屬下把俘虜帶走,一麵漫不經心地答複道:
“……要不是你們提前進攻這裡以至於引起了叛軍的警覺,恐怕他們的首領不會這麼快就逃跑。算了,這裡的事情和你們沒關係……你們最好趕快回到下層建築區,那裡的叛軍還在頑強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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