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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3:圍剿(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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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麼偏遠的地方使用西比拉係統進行管理,聽起來就像是精心設計的詐騙。”和邁克爾·麥克尼爾一同站在山頂上的微胖東亞青年男子舉起望遠鏡遙望遠方的山巒,無數個小巧玲瓏的村莊星羅棋布地分散在這東盟的北方邊境地帶,“我知道這麼說會讓你感到詫異,可我必須要尊重事實。日本的情況和東盟的情況完全不同,就算是最適合充當試點的香巴拉浮島和新加坡也不是理想的工作環境。”

“難道你們有意地向島田隱瞞了一些事、或是日本在島田被迫流亡的這些年中發生了一些他無從得知的變化?”麥克尼爾在這位來賓麵前表現得彬彬有禮,他既要讓對方感受到足夠的尊重,又要確保事情仍然處於自己的掌控之中。

光讓一些俄羅斯商人來這裡投資,還是離麥克尼爾的預期有一定的差距。他把目標鎖定在了日本人身上,儘管他早已預料到這麼做將讓東盟進一步深陷日本的束縛中。但是,他沒有什麼選擇,連興亞會都無法擺脫日本的影響力,他作為一介局外人更不要奢談所謂自主了。就讓那些日本人來這裡投資吧,這片土地上有他們需要的礦藏,也有他們尋找的商機。多虧以戰爭為主題而持續將近百年的衰退時代斷絕了金融業的泡沫經濟時代,任何稍有遠見的投資人都會尋找支持長期收益的實業。

在這一方麵,和舒勒共同坐鎮香巴拉浮島的島田真司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白人在東盟的地位普遍較低,縱使有許多人通過展現自己的能力而受到重用,他們也僅僅因為其利用價值而受到尊重。即便是一個露宿街頭的乞丐——假如他不是白人或黑人——也可以向著西裝革履的白人露出凶惡的眼神並高聲嗬斥對方,很少有東盟公民認為非亞洲人在人格上和他們是對等的。因此,目前正在負責另一個重要項目的舒勒派不上用場,還得讓本就不喜歡出門的島田真司代勞。

麥克尼爾很快接到了那人的履曆:大野隆藏,現年39歲,是日本國內一家綜合性企業的青年中堅管理人員之一。雖然島田真司沒有明說,麥克尼爾憑著直覺也能猜出來所謂的綜合性企業其實就是【財閥】,他還特地學過日語和韓語中對這個詞的拚讀方法。以麥克尼爾先前的經驗來說,像日本這樣注重論資排輩的地方,任何能在步入中年前嶄露頭角的精英人士要麼有著能庇護他的父輩,要麼就是有著格外出眾的能力。

“把西比拉係統投入使用,在東盟就不是一個技術問題,而是一個經濟問題。”大野隆藏的發際線相比麥克尼爾明顯後退,他平日必然承擔了不少的精神壓力,“那麼多配套的設備,需要更為發達的電力網絡,這在日本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在東盟卻可能成為阻礙西比拉係統得到廣泛使用的重要限製因素。彆的不說,東盟除了新加坡和香巴拉浮島之外,連其他大城市都要經常停電,這無法讓我產生任何樂觀的估計。”

“那倒是事實,所以我才會說完成西比拉係統的基礎設施工程建設項目同時也是讓東盟獲得重生的一次考驗,等到那一天真的到來時,東盟必然走出了戰爭帶來的傷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繁榮而和平的新國家。”麥克尼爾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在短期內達成這些目標,他隻是這個世界上的過客,不僅是對於東盟而言,“很多工程需要的是精心的規劃和長達幾十年的平穩運行,隻想著在有生之年見到成果的人是無法完成它的。”

對待來自外國的貴客,要拿出最高標準的待遇。在不影響當地居民正常生活的前提下,麥克尼爾竭儘全力為可能給這一區域帶來更多投資和發展機會的日本代表提供了較為良好的住宿環境。他看得出來,大野隆藏已經儘量體諒他們了,哪怕他還是能從對方的一舉一動中讀出一絲不耐煩。

結束了在山坡頂部的參觀後,邁克爾·麥克尼爾陪同日本客人到附近的隔離帶進行參觀。這條臨時隔離帶是麥克尼爾動員當地居民配合馬卡洛夫的那些俄羅斯人朋友倉促間構築的,為的是將隔三差五向東盟軍控製區發動襲擊的自由南洋聯軍遊擊隊隔絕在北方。遊擊隊的神出鬼沒是他們的最大優勢,但倘若這些不擅長攻堅戰的家夥被迫在開始戰鬥前穿過大片缺少掩體的空地,附近的東盟民兵就能及時做出反應。站在其中一處壕溝前,麥克尼爾和大野隆藏說道,日本人肯定在支援東盟的經濟活動中積累了不少類似的經驗。

“經驗?”大野隆藏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麥克尼爾,“你太看得起我們了。”

“……難道不是嗎?”麥克尼爾小心翼翼地解釋著,“你們和興亞會保持著將近30年的合作關係,即便拋開興亞會不談,在興亞會誕生之前,你們也經常支持不同的東盟軍閥、在那些腦袋裡隻裝著打仗的軍閥的領地上建設工業和農業。”

“我年輕的時候和你有著一樣的想法,但等我到了將近四十歲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那可能是一種……”大野隆藏陷入了遲疑中,或許是猶豫著該不該把某些詞說出來,“……淘汰。島田跟你說他是被流放的,對吧?其實,被流放到外國的不僅僅是異見人士、不適應西比拉係統的技術專家,還有很多沒辦法謀生的窮人。”

麥克尼爾想起了那些被關進監獄的乞丐,他堅持認為這是莫大的浪費,把乞丐關進監獄隻會增加監獄麵臨的壓力,儘管逼迫乞丐去官方開辦的工廠工作似乎是另一種刑罰,“這實在讓我感到難以接受,大野先生。”他嘗試著讓自己的言辭聽起來溫和一些,“您在暗示,西比拉係統的管理能力沒有那麼強大,即便是人為地剔除了絕大部分不適合生活在西比拉係統管理下的公民,剩下的公民中依舊時常出現威脅到係統穩定性的禍患。”

也許日本人確實不喜歡做出顛覆性的改變,他們可以頻繁地鞠躬道歉,但絕對不會改正錯誤——就在麥克尼爾預想著大野隆藏可能會因為受到冒犯而勃然大怒時,這個體型顯得有些臃腫的、即將成為中年人的青年商業經理隻是向著麥克尼爾露出了一種經常出現在普通雇員臉上的假笑,而後恢複了雙方初次見麵時的冷漠。

“如果你堅持這麼想,那你就當它是真的吧。”

中午用餐的時候,兩人又聊了一些各自國家的風土人情趣事。當麥克尼爾把東盟的笑話講給大野隆藏聽時,後者表示,他從未想象過東盟和興亞會能夠吸引到非亞洲人。日本境內確實有不少流亡的俄羅斯人,但那隻是因為日本離俄羅斯足夠近且日本在曆史上也支持過俄羅斯的流亡者;相比之下,東盟的興亞會公開地提倡把非亞洲人踢出東盟,因而白人和黑人的效忠看上去實在難以想象。

“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而在乎他們做什麼。”麥克尼爾瀟灑地笑了笑,繼續啃著難以下咽的本地花卷,“是的,興亞會在宣傳內容中對我們深惡痛絕,可是他們並沒有真的動手把東盟全境的非亞洲人清理出去,那麼我又有什麼該擔心的呢?他們離不開我們,而且我們也沒有理由反對他們……”

“挺好。”大野隆藏突兀地誇獎著麥克尼爾的決定,“我是說,流落各地當雇傭兵和流民需要承擔一種風險,定居在一個理論上不歡迎你的國家則要承擔另一種風險。沒人知道哪一種風險更大一些,反正世上又不存在真正未卜先知的聖人。”

“你那些曾經流落到東南亞工作、闖出了名聲後又成功回國的業界前輩們,當年是怎麼在這裡過日子的?”麥克尼爾向對方打聽日本早年和東盟合作的情況,“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都有你們留下的痕跡,沒有人可以否定這一點。”

“不比當地人好多少。”大野隆藏試圖回避這個話題,“因為……他們代表的是一群被日本拋棄的人,而不是能夠代表日本的日本人。我這麼說,您應該能理解吧?”

“明白。”

放在石頭上的餐盤中盛有的飯菜自然和美食這個概念是不沾邊的,而這份菜肴比起離他們不遠的那些工人狼吞虎咽地享用的工作餐相比又精致了不少。坐在東南亞的叢林間,大野隆藏也得承認,要不是這鬼地方窮得讓人害怕,他也不介意偶爾到這裡觀賞自然風光。他對麥克尼爾訴苦道,日本多年以來為安全考慮而隔絕對外交流,隻允許支援外國(主要是東盟)的人員自由行動。

“全國各地總共隻有那些景點,它們的名字都快被我給背下來了。”大野隆藏喝了一口茶水,“還是要多到外麵看看。要是我們可以徹底解除封鎖狀態……哦,沒什麼,你就當我是隨便開玩笑吧。比起這個,我這一次來東盟的時候,在那些叛軍,也就是所謂的自由南洋聯軍搭設的網站上,看到了專門對你們這類人進行的對抗宣傳。”

“哦?那我應該感到榮幸!”麥克尼爾拍了拍手以示慶賀,“老實說,我沒心情去看那些叛軍的宣傳,不過您既然額外提起了,不妨讓我也見識一下自己在他們眼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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