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就是敵人留給他們的全部禮物了,直到麥克尼爾忐忑不安地第二次進入建築內部時,其他在不同區域作戰的分隊也沒有遇到類似的情況。不過,據從山莊後方攻入建築內部的一名雇傭兵說,山莊內部的監控設備多得讓人不安,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場所見過這麼多的監控設備。如果考慮到這是為了每時每刻確保對山莊內被監禁的受害者實施人身控製而必需的措施,那麼麥克尼爾也願意將其當做是敵人的合理手段。隻是被監控而已,又不會因此而掉塊肉。
山莊很大,哪怕麥克尼爾為了確保能攻占山莊而帶來了超過100名雇傭兵,他們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將山莊從裡到外乾淨地搜索一番。於是,麥克尼爾決定坐鎮北部建築,優先將這裡清掃乾淨。從建築各地得到的報告讓他越來越感到詫異,不僅疑似由【蘭芳赤子】普通成員和乾部居住的房間都被搬空了,連地下那些關押著等待成為青衣人的【訓練生】的牢房也同樣變得乾乾淨淨,攻入其中的雇傭兵甚至聞不到血腥味和屍臭。
敵人逃了,而且逃得很快。果然,鐘複明的手下在用看似瘋狂而毫無章法的報複行動為其真正組織的轉移爭取時間,現在敵人仍然藏在某個角落裡怨恨地凝視著他們,而他們對此毫不知情。
“那種地下室我去過,裡麵不通風,敵人想把屍臭氣味弄乾淨得花費很長時間,要不然就是他們在這裡安裝了額外的通風設備或是還有其他通道……繼續找!”麥克尼爾索性坐在大廳裡和伯頓一同欣賞建築的內部裝飾。他不得不承認,雖然鐘複明和那些青衣人的思維方式極端得堪比亞當·希爾特,排除這一點不談,和這種人打交道至少不會感到無趣。世上當然不缺思想上絕對安全的人,也許麥克尼爾反而會疏遠那些會讓他誤認為自己正在和機器人聊天的無聊角色。
戴斯蒙德·盧塔甘達精挑細選地找出來的雇傭兵們沒有讓他失望。沒過多久,有人報告稱在用於關押【訓練生】的地下監牢中發現了一條秘密通道。麥克尼爾聽聞,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和伯頓一同趕往現場。他們在進入牢房之前,或多或少地猶豫了一陣,因為上一次麥克尼爾在類似的牢房中所見的慘狀至今能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他簡直難以想象從這種環境中長大的人會變成什麼樣的魔鬼。
牆壁呈現出灰色的牢房中央位置有一條通向下方的地道。旁邊看守大門的雇傭兵說,他們無意中按下了牢房門口的一個按鈕,就發現地板自行移動了。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裡麵肯定會鑽出武裝機器人,好在那種情況並未發生。
麥克尼爾口頭表揚了一下雇傭兵們的英勇,然後讓伯頓帶著幾名雇傭兵一同入內。他們沿著樓梯小步慢走了大概一分鐘,終於到達了樓梯底部。下方十分黑暗,眾人都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隻能摸索著前進。忽然,麥克尼爾聽到前方傳來了一聲脆響,他立刻打開了頭盔上的照明燈,正看到前方的地板上有幾處凸起,樣子像極了他見到過的自動機槍炮塔。
“……所有人後退!”麥克尼爾沉著冷靜地下令,他看到那疑似機槍炮塔的東西沒有繼續活動,連忙告訴戰友們後撤。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當伯頓和其他幾人退後幾步後,地麵上的凸起竟然自行沉降回了原位。麥克尼爾大著膽子向前走了幾步,沒見機槍炮塔有新的動作,便想要叫其他同伴一同前進,結果伯頓剛往前邁出一步,機槍炮打又作勢要上升,這下他們是真的束手無策了。麥克尼爾也不想在拆除或破壞機槍炮塔的工作上浪費時間,他隻得讓其他人留在後麵,他自己一個人單獨前進。
這條走廊很寬敞,兩側都是結實的牆壁,麥克尼爾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敵人特地修建這座走廊的意義何在。他仔細地觀察著地板上的紋路,將其中一部分和剛才機槍炮塔處的地板花紋進行對比,發現走廊上很可能遍布著剛才所見的機關,隻是這些機關由於某種原因而未被他觸發罷了。他倒是不會因此而變得格外緊張,確定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害怕的,隻是他始終不知道這些機槍炮塔選擇性地對他失明的原因。
邁克爾·麥克尼爾抵達了走廊的儘頭,那裡有一道緊閉的大門。他環顧四周,看到旁邊有個用來進行虹膜掃描的設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並進行了掃描。大門應聲而開,出現在後方的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間:幾台計算機、幾本破舊的書,還有一個專門用於和外界聯絡的全息投影設備。
他打開通訊設備,搜索到了唯一一條沒被刪除的通訊記錄。不用想,這是敵人故意向他示威。
“很遺憾我們會在這種情景下又一次見麵,麥克尼爾先生。”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鐘複明也不是任何一個青衣人,而是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還能合作很長時間。”
“是的,假如不考慮你和他們之間的聯係……”當麥克尼爾在【蘭芳赤子】的據點裡發現這裡遺留的通訊設備能和馬卡洛夫取得聯係時,他幾乎不需要再考慮馬卡洛夫的真實立場,“從我發現這件事的時候算起,我們之間就不存在什麼合作的基礎了。畢竟,我們誰都不可能容忍一個和自己的敵人保持同盟關係的合作夥伴。”
麥克尼爾一麵和馬卡洛夫交談著,一麵給等候在外麵的技術小組發送了暗號,讓那些人趕快追查馬卡洛夫現在的位置。不過,敵人敢給他留下通訊設備就不會害怕暴露,麥克尼爾並不認為他們能夠追查到馬卡洛夫現在的位置。
“我認為我們之間有一個最大的合作基礎,那就是我們都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我們也因此不必對這個世界上生活的人抱有任何形式的同理心。”留著黑色短發、身穿迷彩服的馬卡洛夫看起來一如既往地精神,“不過,看起來您似乎不是這麼想的,這讓我非常失望。坦誠地說,如果您把生活在這些平行世界上的人們看成自己真正的同類,那麼您會怎麼看待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四分五裂的祖國呢?”
“我很……憂鬱。”麥克尼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是的,但也僅此而已。我是個美國人,作為合眾國的公民的經曆教給我一件事,它值得成為我的祖國隻因為它是自由之地。”他停頓了幾秒,繼續說道:“我見過更壞的合眾國,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失卻了自由並開始剝奪其他人的自由的合眾國最好不要存在。”
馬卡洛夫遲鈍地擠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這不行啊,如果你把這些人看成是同類,那麼你也應該考慮回到你的家鄉去光複祖國,而不是默認這個事實的合理性。”他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說了這麼多,你大概已經看出我的意圖了。”
“光複俄羅斯?”麥克尼爾不確定地問道,“你瘋了,那地方有幾十個小國,你憑什麼把它重新組織起來?彆做夢了,不管我們此前有過什麼經曆,在這裡我們都是些小人物,是能被那些大人物隨時一腳踩死的。”
“不試試,怎麼能知道呢?”馬卡洛夫哈哈大笑,“你們美國佬的先人在東海岸十三州起兵的時候,考慮過他們的後代會建立一個稱霸全球的超級大國嗎?是的,那時候如果有誰說他們的後代有機會統治世界,連他們自己都會認為那人瘋了。放心,我們之間的利益沒有衝突,我也不想和你們這些人鬥個你死我活。等我從東盟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會自行消失。”
“等等!”麥克尼爾焦急地喊道,他猛然間發現馬卡洛夫還是可以和他合作的,“……這是什麼地方?你肯定比我更了解這裡。”
“一個訓練室,我的那些盟友似乎相信從小訓練沒有犯罪觀念的人就能避免被西比拉係統識破。”馬卡洛夫攤開雙手,作勢要結束通話,“從理論上來說,能完好無損地走到這裡的人隻有那種無論如何也不會使自身犯罪係數升高的人,可惜他們還沒有培訓出那樣的家夥。好了,我願意和你聊這麼長時間可不是為了讓你逆向追蹤的,有機會就下次再聊,美國佬麥克尼爾先生。”
麥克尼爾愣住了,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馬卡洛夫已經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訊。
“……無論如何都不會升高,那不就是即便真正犯罪也不會被識彆出來的不穩定因素嗎?”他覺得有些後怕,“……不行,這件事我得和島田再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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