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德為之而戰的人民,可以來自巴格達的貧民窟,可以來自利比亞的沙漠,唯獨不會是坐在大洋彼岸的辦公室裡悠然自得地喝著咖啡的【體麵人】,也不會是從被寺廟裡鑽出來的千年亡靈附體的異端。
到目前為止,他用事先布置的陷阱把缺乏正規作戰經驗的安布雷拉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伴隨著陷阱逐漸被消耗殆儘,卡薩德很快就得和這些喪心病狂的瘋子短兵相接了。他的內心還有一些顧慮,不是為了自己的資源,而是為那些彆無選擇的平民。沒有人生來就喜歡戰爭,除非這人堅信自己可以從戰爭中獲取什麼確定的利益……又或者是他們本就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情況稍微有些不妙。衝破了地雷陣的一架rk-96型s機甲在接連撞上了附近廢墟建築上的陷阱後仍然邁著穩健的步伐向卡薩德所在的位置前進。大敵當前,卡薩德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內心毫無波動,是他在多年的流亡生涯中鍛煉出的本能壓製住了他的不安。向著附近的士兵下令後,卡薩德繼續轉移,他沒有調兵前來保護自己的想法,一來那隻會白白浪費士兵們的性命,二來他此番以身涉險時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結果卻沒有出現。
被十幾發炮彈炸得支離破碎的s機甲殘軀在他身後轟然倒地,耳中仍是爆炸鳴響聲的卡薩德繼續奪路而逃。從戰場上撤退從來都不是一種恥辱,卡薩德也並不打算拿自己的血肉之軀和鋼鐵怪獸正麵對抗。相反,他知道誰是這方麵的專家,而且他從來都不介意在恰當的時候展現出自己的誠意。
“來得還算及時。”他的眼中映出了那改換了塗裝顏色的9型s機甲的影子,“也許撒謊大王裡偶爾會出幾個喜歡說真話的。”
他這話落入來人耳中隻怕又會引起一陣糾紛,又或者事情以邁克爾·麥克尼爾和彼得·伯頓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卡薩德的小小冒犯而告終。這幾架9型s機甲的出現隻讓卡薩德一個人表現出了明顯的振奮,那還得歸功於美軍以假亂真的本事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要是美軍自己不承認,除非敵人繳獲了其中一架s機甲或是把駕駛員抓獲,不然誰也認不出這其實是正在測試中的第三代s機甲9。
就連信仰衛士團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麥克尼爾,瘟疫似乎是從科威特開始蔓延的。”彼得·伯頓瞄準了又一架信仰衛士團s機甲,他甚至不必怎麼用心尋找那種微妙的感覺就可以隨便地按下按鈕,對付這種敵人他一向輕鬆自在,“看起來,雖然安巴爾省北部的疫區被消滅了,巴士拉-科威特城附近的卻還在。”
“早知如此,我應該想辦法找個借口把你派過去調查的。”麥克尼爾歎了一口氣,“也許你還能順勢找出一些問題。”
“你可饒了我吧,邁克。”彼得·伯頓差一點就要舉手投降了,“老弟,安巴爾省疫區的秘密險些要了我的命……我還不想死得那麼早,新的人生對我來說才剛剛開始。”說到這裡,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輕浮的笑容,“一想到還有那麼多平行世界裡的美好事物等待著我去享受,這下想給自己找個去死的理由都不行啦!”
“……你其實隻想說【女人】,是吧?”麥克尼爾也笑了,“我現在不想管你。總之,先把這裡的敵人解決掉再說。”
憑著麥克尼爾手頭的s機甲,即便不能迅速擊退信仰衛士團,至少也能將敵人在場的s機甲殲滅大半。不必麥克尼爾下達額外的指令,幾架9型s機甲如猛虎下山一般撲了上去,將腹背受敵的信仰衛士團s機甲部隊立即衝散。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不知所措的信仰衛士團士兵們陣腳大亂,這些人要麼被恐懼壓倒了信仰而爭先恐後地逃跑,要麼仍然用信仰堅守著戰鬥意誌並徒勞地用手中的武器向逼近他們的鋼鐵怪物開火。有的信仰衛士團不知是頭腦發熱還是從一開始就神誌不清,竟前赴後繼地衝到敵方s機甲附近自爆,期待著能給麥克尼爾一行人帶來些許阻力。
其結果是眾人的s機甲安然無恙,身上綁滿了炸藥的信仰衛士團士兵倒是死了十幾個。
“他們這模樣像極了使用大刀長矛向坦克衝鋒的騎兵。”伯頓唏噓道,“但凡除了念經之外懂點彆的——”
“也許這樣更好。”麥克尼爾低聲說道。
“啊?”伯頓一頭霧水,他小心翼翼地瞄準地麵上的信仰衛士團目標,把那些車子全部炸飛上天。儘管這麼做可能會讓卡薩德惱火,但現在黎凡特旅大概沒有機會在戰場上接收敵人的裝備,那還不如讓敵人徹底失去將這些裝備回收利用的機會,“好吧,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從我們的角度出發,確實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們既不能活在真空裡又不能把他們全部消滅,總是要正常打交道,那他們這種……特殊狀態還是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
麥克尼爾從鼻子裡擠出了幾聲細微的響動。他什麼都沒說,隻是一馬當先把那些明顯高出廢墟一頭的敵方s機甲如同驅趕牲口一樣趕出了戰場。不論敵人在遠處還是近處,他那架s機甲手中的單分子切割刀和超大號步槍能夠一視同仁地賜予這些狂徒以平等的死亡。勉強把攻入廢墟據點內的信仰衛士團主力驅逐後,麥克尼爾沒有停下腳步,他轉而將殲滅被分割包圍的敵軍的任務丟給了米哈伊洛夫,自己和伯頓擺出了一副要直搗黃龍的姿態。
“你猜錯了。”成功地用恐嚇式的炮擊配合黎凡特旅猛烈而頑強的反攻暫時將失利的信仰衛士團逼退後,麥克尼爾和伯頓開著s機甲返回廢墟據點內,準備找卡薩德問起這裡的情況,“我是說,單純地把我們所掌握的一切教給他們就管用了嗎?不,事實已經證明被新生活帶來的衝擊所困擾的人們可能會愈發尋求傳統的支持……老實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怎麼做才是最好的辦法,也許以前我堅信他們隻要願意一切都學我們就能解決問題。”
“……彆想那麼多了。”伯頓也有些惆悵了,“你隻需要堅信,有合眾國給整個世界做主,那好日子還在後麵等著呢。”
如果不是卡薩德在察覺到了來人的真實身份後立即命令黎凡特旅配合對方作戰,也許在廢墟裡迎接麥克尼爾一行人的就不會是歡呼聲而是更多的槍口和炮口。麥克尼爾用揚聲器告訴其他士兵帶他尋找卡薩德,而後在一個彈坑裡找到了幾分鐘前剛剛掉下去的親王。他和伯頓一起把灰頭土臉的卡薩德撈了出來,三人來到附近一座半倒塌的寺廟裡籌備著下一步行動。
“巴格達的事情是你們做的?”卡薩德饒有興趣地望著兩位同伴,“生活壓力加上瘟疫,把他們的後方擾亂了。”
“我很想說那確實有我一份功勞,但在我看來主要該歸功於我國駐紮在巴格達的各大機構及時地履行了職責,而我的全部工作就是在巴格達外圍開了幾炮、讓裡麵的人誤以為戰爭莫名其妙地逼近了。”麥克尼爾非常謙虛地把自己排除在外,他不確定自己的某些表態會不會招來卡薩德的反感,“就這一點來看,伊拉克人籌備已久的行動已經徹底告吹,但安布雷拉的威脅還在呢。”說到這裡,他也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即便把安布雷拉消滅了,瘟疫也還會繼續蔓延。”
“那是以後的事情了。”伯頓連忙安慰他,轉而向卡薩德詢問起信仰衛士團的異動來,“卡薩德,敵人有沒有什麼異常變化?我軍在庫爾德斯坦遇到了安布雷拉的小型s機甲,興許信仰衛士團也有類似的把戲。”
“目前還沒有,但長期來看一定會有。”卡薩德嚴謹地說道,“我原本沒指望你們能趕過來……看在你們這麼熱情的麵子上,我決定把博尚上回留下的一部分線索交給你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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