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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麼多想象中的激烈衝突,伊拉克以驚人的速度恢複了常態——隻不過還多了從美利堅合眾國傳來的瘟疫。伊拉克軍對巴格達的封鎖在8月末基本解除,儘管一些軍官仍然認為有必要在瘟疫逼近首都時采取類似的措施保護市民的安全,但那些擔憂美國人對此反應過度的伊拉克文官打定主意要在這件事上完全聽從盟友的教導:美國人要求他們封鎖,當然是最好的;若是美國人一再強調並無封鎖首都的必要性,屆時不管是誰來提議,也不能構成封鎖首都的理由。
得益於交通路線的恢複,因伊拉克軍部分強硬派將領的專斷獨行而被迫滯留庫爾德斯坦的吉歐特隆公司研究團隊成員(也包括那些半路上加入的雇傭兵們)終於得到了返回巴格達述職的機會。與他們一起返回巴格達的,還有他們從安布雷拉的基地中繳獲的重要物資和各類資料。
在這些專家和技術人員當中,埃貢·舒勒有著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每一個經曆了和安布雷拉的長期對抗的研究人員都了解舒勒展現出的才華,他們見證了這位來自瑞士的光頭學者把小型s機甲和超大型s機甲改造成無人機,又參與了研發專門用於對付光學迷彩的新型雷達的工作,而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承認,舒勒的靈感就像泉水那樣永不枯竭、隨時隨地向外湧現。儘管這位試圖插手食人症病毒分析工作的瑞士專家最終碰了壁,但接手相關工作的島田真司卻仍然聲稱舒勒在他們的研究工作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再次來到巴格達,舒勒隻覺得街道上的人比以往稀疏了不少。他從路旁維持秩序的警察口中得知,有關瘟疫的謠言給市民造成了極大的恐慌,其中許多消息半真半假。目前,各大主流媒體統一稱呼那些發病的患者因病毒影響而精神失常,哪怕這些記者和評論員自己也說不明白肺炎病毒為何會影響大腦。拋開這一點不談,電視報道中所呈現出的畫麵——那些凶神惡煞的患者像發瘋了一般尋著醫護人員啃咬——足以讓本就惶惶不可終日的平民產生恐慌。
“這樣看來,事情的嚴重性超出了我當時的預想。”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島田真司不介意向舒勒表明他的擔憂,“安布雷拉用來感染外界普通民眾的病毒是一種特殊的變種病毒,此類病毒在伊拉克和庫爾德斯坦的安布雷拉雇傭兵身上先經過了測試……我猜得沒錯,當他們開始傳播恐慌情緒時,食人症就會以雪崩一般的速度蔓延。”
“如果我們有辦法遏製這股恐慌的浪潮,安布雷拉的計劃也就失敗了一大半。”舒勒斬釘截鐵地說道,“雖然說這句話或多或少會引來其他人的反對……我們需要的是心靈控製。”
“算了吧,我沒有能力在這個世界上重現心靈控製,你以前能在其他平行世界做到這一點也不過是由於客觀條件恰好充分罷了。”島田真司溫和地笑了笑,“話說回來,你那麼放心地讓伯頓打理你的存款,結果看起來他並沒能拿那筆錢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人生有起有落嘛,就算是理財方麵的天才也會遇上失敗,更何況我從來都不認為伯頓算得上是【天才】,他隻是有更多的【經驗】和【直覺】。”舒勒巧妙地控製著他對伯頓的評價,“相比之下,麥克尼爾的天賦卻仿佛是生來具備的,這種人才配得上被稱為天才。”
“那你認為自己是天才嗎?”島田真司似笑非笑地望著舒勒,“我先下個結論:你比我聰明多了。在你拿到了博士學位的那個年紀,我還在上高中呢。”
舒勒把轎車開到了大酒店門外,而後在保安人員的引導下前往停車場。他並不像麥克尼爾那樣喜歡身體力行地趕路,如果這事能有司機代勞,那麼舒勒絕對不會親自碰方向盤的,他寧可開發出一套自動駕駛程序也不願意自己當司機。然而事實正如島田真司所說的那樣,客觀條件尚不滿足他的需求。此外,總是自吹能夠看透人心的島田真司不厭其煩地對舒勒說,這種親力親為的態度能避免招來外界的不必要反感。
從來沒什麼興趣思考彆人有什麼態度的舒勒隻得同意了島田真司的意見。
“我若是說自己不是,顯得有些虛偽;說自己是呢,又實在達不到我自己的標準。”舒勒推開車門,和島田真司一起前去會見哈羅德·布朗,“所以,我認為自己勉強算是半個天才。至於20世紀應當被稱為天才的人,在我看來隻有兩個:一個是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另一個是尼古拉·特斯拉。”
說到這裡,他眨了眨眼睛,讓島田真司放心些。
“……你也算0.1個吧。”
島田真司到底沒想明白【5島田真司=1舒勒】的等式是否成立,他看得出舒勒在明目張膽地貶低自己,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地反擊。兩人各懷心事地走向電梯,前往哈羅德·布朗所在的樓層,而他們還在構思著稍後要向這位大亨彙報的具體內容。
吉歐特隆公司的結構與合眾國境內的諸多其他大型企業相比,並無明顯區彆。在吉歐特隆公司董事長兼總裁恩內斯特·坎寧安(ernestcunnngh)之下,是以哈羅德·布朗為代表的諸多董事,再往下則是實際主管企業運營事務的諸多職業經理人。連天國裡的天使都分三六九等,董事們也一樣,布朗便屬於董事中的老資曆實權人物,但他同樣不具備挑戰董事長位置的能力,於是便安分守己地成為了為吉歐特隆公司的共同事業保駕護航的重要支柱。
在過去的幾年中,哈羅德·布朗為確立吉歐特隆公司於新一代(第三代)s機甲市場中的壟斷地位而四處奔走,漫長的商業戰從1999年一直打到2003年,把包括布朗等人在內的吉歐特隆公司一眾高級管理人員累得人困馬乏。這份努力終於即將收獲成果,到了明年,9型s機甲就將橫空出世並橫掃現存的一切主力陸戰兵器,讓全部的s機甲和坦克都黯然失色——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但有關所謂安布雷拉製第四代s機甲的消息卻讓那隻炸了毛的野貓當即失眠了。現在,手裡握著幾十個公司的董事頭銜的大亨氣定神閒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等待著舒勒一行人的前來。
想從舒勒的報告書裡找出哪怕半個詞的讚美、討好,都是一種奢求。這個冰冷而不近人情的瑞士學者的眼睛裡隻有他所熱愛的科學事業,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同他無關。這樣的人或許不會討人喜歡,但同樣令人放心,沒人會擔心他還有什麼訴求。
“以下是對第四代s機甲發展方向的推測。”舒勒這一次前來還攜帶他臨時寫好的另一份報告書,這並不是布朗所要求的內容,但舒勒認為自己有必要向吉歐特隆公司指出潛在的風險,“另外,從現有的安布雷拉技術資料中,我推測他們使用的【第四代s機甲】並不是他們自己設計和生產的。”
“預料之中。”布朗點了點頭,對舒勒的結論表示讚同,“沒人知道【汞合金】還有多少遺產,但安布雷拉目前吃下的份額比我們所找到的更多,這確實是個不小的麻煩。不過,我的顧問並不認為一種完全依賴λ式驅動儀的戰爭兵器會在未來扮演重要角色,也許我們應該考慮換一個方向……”
“不,沒那個必要。”舒勒有著自己的那份自尊,他所認準的事情容不得彆人反駁,哪怕采用一些更為曲折的手段,他也要達成目的,“安布雷拉的超大型s機甲失去λ式驅動儀就不能自行站立,但我們已經通過更改它的部分結構並替換材料從而讓這一最大缺陷消失了;以同樣的邏輯,我們在未來可以嘗試設計完全不依賴λ式驅動儀的第四代s機甲,這個過程可能會耗時十年甚至二十年,但隻要我們最終成功地製造出了預期中的第四代s機甲,這不僅會在軍事上鞏固我們的統治地位,而且對於人類的諸多物理學領域來說將會是一種曆史性的突破,尤其是航空動力學的——”
“好的,我完全了解您的激動。”布朗笑嗬嗬地讓舒勒先坐下,沒必要這麼拘謹,“正是因為有許多像你一樣的人,我們吉歐特隆公司才能發展到今天哪。彆人要是捕風捉影地聽來一些不可靠的消息,大概會說我們是隻會偷技術的竊賊,可是這些缺陷哪一次不是由我們自己的技術人員修複的?這樣說來,【愷撒計劃】也可以推行下一步了,你的無人機測試將為它提供重要的數據支持。”
埃貢·舒勒動了動嘴唇,他想說問題並不在這裡,然而布朗的熱情中摻雜的冷漠讓他把話咽了回去。吉歐特隆公司目前還沒有徹底喪失創新能力,再說舒勒也不想為某個企業的興亡而操心,他隻是因為財大氣粗的吉歐特隆公司最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支持他的研究,這才裝出一副儘心儘力的模樣。
迪迪埃·博尚駕駛的s機甲在圍攻安布雷拉的戰鬥中由於被洲際導彈迎麵擊中又隨後墜落到地下而受到了嚴重破壞,以至於吉歐特隆公司的技術人員連連搖頭稱他們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也不可能將這一團廢銅爛鐵修複。不過,對殘骸的檢測顯示,這架s機甲同樣出廠已有數年,而這是安布雷拉所使用的許多超出常規設計的s機甲的共性。
因此,舒勒最終得出結論:安布雷拉使用的一部分s機甲是從布朗所說的【汞合金】之中偷來的。這足以成為解釋安布雷拉的裝備庫中某些型號的s機甲為何統統生產於數年前而非最近一兩年內生產的理由,也許在具體事項上略有偏差。
舒勒可以把一切榮譽和利益都轉讓給吉歐特隆公司,哪怕哈羅德·布朗到外麵宣傳稱發明了那種新型雷達的是他自己,舒勒也不會在乎,就像舒勒同樣不在乎伯頓胡亂使用他的存款那樣。他要看清吉歐特隆公司在這一連串的變化之中的真實態度,看看這個在科技發展方向扭曲的時代裡成為了巨頭的軍事工業巨頭是否能夠承擔應該擔負起的責任,如果吉歐特隆公司的表現足夠讓他滿意,他也不介意留給對方更多的思路和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