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不,沒有大意。
雖說的確沒有抱著殺死的心態,但是卻抱著完全拘束住對方行動能力的想法,在這種情況下險些遭受常人所謂致命傷,是對方的實力確實達到了這個等級。
夏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的衣服有三道血痕,細密的血珠染紅了被劃開縫隙的衣服。
右手臂則是有為了必中一擊而留下的貫穿傷口,鋒利的爪子擦著骨頭穿透了血肉,也是鮮血連連,順著手臂流下,但是真正的傷口倒是已經止住血。
怪物化的人躺在地上,已經失去行動能力,胸口仍舊微微起伏,似乎還隱藏著一絲生命力,但那也微弱的像是被風吹動的樹葉。
兩個警察沒死,現在也緩過來了,在遠處用驚詫的目光注視著這裡,夏龍沒有在意他們,微微吸了一口涼氣,把身體的疲倦收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怪物化的人旁邊。
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模樣,那就是還保留著“人形”的某種怪物,連衣服都破碎成布條,堅硬粗糙的黑色皮膚,凹凸不平的脈路,到手臂終點的雙手是長出的白色骨爪,臉頰上被全部的鱗片覆蓋,唯一能襯得上人類的,反而是那雙鮮紅卻仍舊保持著大體輪廓的眼睛,像是套上了一層晦暗不明的濾鏡。
夏龍不認識這個人,既不知道這家夥的過往,也不了解這家夥的人生,他內心此刻感到的歉意的是,是自己無法拯救這人的“性命”,無法拯救作為人類的性命。
他坐在地上,把怪獸的頭顱用雙手托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頭抵著自己的腹部,另一隻手為他遮擋過於刺目的陽光,他的眼睛直直的對著天空,夏龍不想遮擋住他的陽光,但是直視太陽並不是個令人舒服的選項,所以他把手抬起微微擋住那個火熱球體的視線軌跡。
有些話想說,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正確的傳達過去,於是把這些話語都咽入肚中,隻留下沉默流淌在空氣中。
夏龍靜靜等待著怪獸化的人失去最後的生命,他的皮膚如同融化的氣霧飄向上空消失,浮現出怪物身軀下人類的肌膚,那人的臉既不很英俊也不幼小,隻是凝固著一種困惑和不安的神情。
“睡吧,睡吧,當你睜開眼的時候,世界會如同夢境一樣結束。”
像是哄即將入睡的孩子一樣,夏龍低聲說道。
無法拯救這個人是因為時間太晚了,無論說過多少次,還是要重複。毀滅比創造簡單多了,失去比得到簡單多了,夏龍無力拯救這個人,無法將其從那種狀態下再度變回來,所以在殺死這個人後,他希望能最後陪在這個人身邊。
男人的全部怪獸化漸漸消失,與此同時,胸口的起伏也漸趨停止,最後消失不動,他的臉上仍舊殘留著困惑和不安,好像在死前還想著什麼事情,但是人生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得到答案。
夏龍頭低著,在內心默默思索自己是否要為男人閉上眼睛,卻最後否定了這個做法,於是他把男人的頭顱輕輕放在地上,目光微微看向還守在遠處的刑警,消失不見。
兩個刑警在原地待了有十幾秒鐘,才走上前來,他們站著身子小心翼翼的驅動雙腳,大膽注視著高木正雄那死去的身體,那雙眼睛已經失去了紅色,隻是還一味看著天空。
其中一位刑警慢慢蹲下身,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伸手指靠在男人的鼻孔處,自然什麼氣流的呼動都感覺不到,他收回手指,男人隻是保持著自己的樣子默默凝視著天空。
他確實是死了。
“怎麼回事,笑的好惡心。”
放學回家的騰堂武史看見電腦屏幕上的魔王卡恩德吉法笑的很是歡快,高興,忍不住說道,雖說他的意識出現了某種誤區,但是作為人類的本能,還是讓他從卡恩德吉法的笑容感受到了某種深刻的不安,惡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太開心了,彆為此生氣好吧,武史,你今天倒是帶著還可以的情緒回來了,不過我卻是發生了很開心的事情。”
卡恩德吉法笑著,慢條斯理的說;
“你在我看來是很有天賦的人,但是沒想到我竟然能遇到那麼有天賦的人,真是意外之喜,和火神之名不同,那是可以繼承阿特拉斯之名的人,撐著天空的巨人啊,日本似乎在古時代稱呼和神溝通的人為巫女吧?我見到了比巫女更巫女的存在,若是早些意識到,我一定會讓他成為傑作。不過這傑作本來也不是我製造的。”
“到底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騰堂武史。
在越來越進步的,節奏越來越快的這個世界,世界沒有為所有人類留下一個可以容納自身缺陷性的私人空間,也就是一種可以直麵並治愈自己軟弱的讓人休息的空間。
因為對於進步而普遍的大眾來說,缺陷性——嫉妒,虛偽,傲慢,抑鬱等都是異常而被否定的存在,是一個優秀的人不該存在的東西。
當然,有人可以背負著這種東西昂首挺胸的前進,但和以往相差的是,由於現代的世界倡導活出自我,倡導多元化,其實也就預設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可以活出的自我,但有些人卻終其一生找不到自己的道路,這些人反而會變得虛無起來,再被自己的缺陷所傷害,出現這種問題的人越來越多,可以背負前進的人在群體中占據的越來越少,心裡衰弱者在這個世界將會占據層次不一的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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