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蘇舟怔怔的看著她,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曾經的夏蘇木,不可服輸,不會低頭,就像山茶花一樣,高高的掛在枝頭,純潔無瑕。
可是現在,她卻嘶吼著,說著最難聽的詞彙,儘數形容自己。
夏蘇舟想去穩住她,但夏蘇木已經什麼都感知不到了,她想到了在難民窟的晚上,她每次兼職完要經過一個橋洞,那時候她人生地不熟,每次走過去都要包裹的嚴嚴實實,甚至還要捏著包裡的刀。
那時她給自己準備的是把手掌大的菜刀,很鋒利,一刀就能劃破人的皮膚。
這樣的膽戰心驚,一直到家門口才會停下,可回家後,她還要不怕勞累把門窗鎖緊,用櫃子把門擋住。
她為什麼知道五美元就能要一個人,這是她替紅燈區女人洗衣服的時候知道的,她們享受歡愉,但不接受乾活,而且她們也清楚自己的日子就是活一天看一天,夏蘇木乾活細致,她們也很樂意照顧她。
難民窟沒有所謂的公用洗衣機,夏蘇木原本浸泡在高昂護膚品的手開始每天都浸泡在廉價的洗衣液裡。
一件衣服50美分,被子或者床單另算,就這樣,她儘可能讓自己活了下來,可紅燈區的女孩,沒幾個能真的活下去。
聽到夏蘇舟這樣肮臟的話,她沒忍住想起那些張揚著小臉,穿著性感衣服站在街頭的女人。
原來,他們都以為自己是在國外這樣活下去的。
夏蘇木仰天大笑,環境過於黑暗,夏蘇舟沒看見她眼角順流而下的淚水,這是夏蘇木回來後第一次哭。
也許憋得太久,她都忘了人該怎麼哭了。
混亂間,夏蘇木看見窗戶那邊站著一個人,影影綽綽間看不清容貌,但夏蘇木知道是誰。
腳步抬起來,她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夏蘇舟直接驚醒,忙伸出手去拉,隻能觸碰到一閃而過的褲腳。
他也因為用力從床上摔下來。
“夏蘇木!”
他隻能大聲喊著她的名字,試圖清醒她的理智。
而夏蘇木隻是扭過頭,拉開窗簾,清晨和煦的光照在她頭上,頭發都變成了金色。
“我知道你們都想我死。”
她打開窗戶,眼中已經沒有了亮光,腦袋裡根本沒有思維在轉動,她坐上去,在夏蘇舟目眥具裂的神情中直接往後仰。
“我替白菱歌去死了。”
“哥哥。”
最後兩個字輕聲縹緲,好像清風送來的,沒有一絲重量。
樓下有人尖叫起來,夏蘇舟隻覺得腦袋鈍鈍的直發蒙,他無數次想要夏蘇木去償命,可真的看她這樣,心底又覺得空落落的厲害。
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塊地方,無數冷風吹動,身上涼浸浸的。
“哥哥!”
恍惚中,門口進來一個小女孩,她穿著高檔小裙子,頭發被寶石發夾夾著,肉嘟嘟的小臉很是討喜,她伸出手上的洋娃娃,嬌嬌喊了一句:“快來陪我玩!”
奶音十足,讓人忍不住心口軟軟的。
接著,小女孩成了青春少女,學校定製的校服,長發垂下帶著微卷,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她跺了跺腳,是理所當然的埋怨:“都是哥哥,南星現在都不理我了。”
原來,夏蘇木也是會這麼熟練對自己撒嬌的。
原來,她從前,也是愛穿小裙子的。
可是現在為什麼變成了這樣,不笑不哭,就像個泥娃娃。
夏蘇舟捂著腦袋,幾乎無法承認自己的那種陰暗思維,他的潛意識不斷告訴他,夏蘇木害死了菱歌,她死有餘辜!
可是,真的是夏蘇木的錯嗎?
他不明白,也不想清醒,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夏蘇木就必須是那個贖罪的人!
夏蘇木突然的墜樓引起了夏家不少人的恐慌,尤其是沈佩蓮,當場就暈了過去,等醒來以後夏蘇木在手術室裡。
她看見模糊的燈光,還有不少人影在眼前晃動,接著他們漸漸出現了麵容,有夏商、沈佩蓮、還有夏蘇舟,甚至還有葉南星,白菱歌。
畫麵一轉,他們幾人相攜而立,就站在自己對麵,白菱歌左手牽著夏蘇舟,右手是葉南星,夏商和沈佩蓮站在她身後,幾人將她牢牢地圍在一起。
“夏蘇木。”白菱歌的聲音暢快惡毒,帶著回聲,一聲聲打著夏蘇木的心臟,“他們是我的,他們終於是我的了。”
“就算你拚命想要維護又怎麼樣?隻要我出現,他們就隻會站在我身邊。”
“你從小就是個千金大小姐,怎麼能明白我長大的艱辛,憑什麼你能活得那麼好?憑什麼?”
夏蘇木捂住耳朵,試圖躲閃這道聲音。
“不對,你在撒謊。”夏蘇木低聲喃喃,神情變得癲狂。
她想起了小時候彈錯一個音符,沈佩蓮臉色就不太好看,隻要稍微落後一步對手家的孩子,夏商就會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責備,哪怕喝口水都要說沒有淑女模樣。
沈佩蓮是被從前禮教教著長大的,她從國外的女子學校留學,回國後就選擇和父親喜結連理,她從一個家直接到另外一個家,常年的思維已經固定死,夏蘇木學著無數興趣愛好,最後卻被告知,這些都是為了討好以後的伴侶所做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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