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蘇木在這個晚上睡得很不安穩。
不知道是不是做夢的原因,這條路她走了很久,久到大橋消失,沒有了車水馬龍的路口,那個女孩依舊是一身破爛,手上的包也不見了。
她停下來,夏蘇木也停下來。
她繼續走,夏蘇木也繼續。
直到身邊變得白茫茫的一片,那女孩才緩緩轉過身來,她臉上依舊是溫暖的笑:“不要再跟了,阿木。”
夏蘇木臉上早已濕潤,又哭又笑:“你救下我,我就要跟著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女孩歪頭一笑:“好吧。”
沉默了一會,她聳聳肩:“阿木,你有家人,有愛人,你不能在我身邊蹉跎,我救下你是緣,讓你離開也是緣。”
她雙眼亮晶晶的,帶著無限樂觀與堅毅,暢快一笑,她的笑好像夕陽餘暉,猶如朝陽溫暖,能融化一切黑暗和冰雪。
夏蘇木聽見她輕輕開口,是真切的安慰,好像安慰過她無數次一樣熟稔:“阿木,你得走出來,不要被困在過去,也不要害怕未來。”
“阿木,回去吧。”
她衝她揮揮手,渾身莫名消失在原地,夏蘇木身體顫抖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狠狠敲打著她的心臟,在那一刻,喉嚨好像有什麼東西緊緊掐住,讓她沒忍住按住自己的脖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忽然夏蘇木聽見有人在叫她。
那聲音又急又慌,一個激靈,她睜開了眼睛,葉南星驚慌失措的眼神還沒收攏,雙手抓著她肩膀的手因為用力而變得骨節凸起、泛白。
他剛要張口,還沒恢複神誌的夏蘇木突然撲向他的懷抱,哭了起來。
“南星哥哥。”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不要走,好不好,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打擾你和白菱歌了,你幫我去求求爸爸媽媽,幫我去找哥哥。”
像是要把五年前求情的話儘數吐出,夏蘇木哭得梨花帶雨,幾乎就是那幾年她在做完噩夢後的痛苦自救。
懷抱是那樣溫暖,夏蘇木神誌已經不清晰了,她雙手環住葉南星的腰,就像小時候做了噩夢在葉南星麵前討要安慰一樣。
女人的溫度觸手可及,葉南星的心在微微顫抖,下顎線也因為她額動作變得緊繃,向來淡漠矜貴的眼瞬間泛起一種奇異的光,他沒有張口,生怕因為聲音從而讓夏蘇木恢複理智,從而又讓她恢複到疏離的態度。
堂堂葉氏集團總裁,掌握千萬億資產的男人,在這一刻,在這個女人身上,再也沒有了高高在上的俯視。
隻是一次噩夢後迷糊狀態下的動作,葉南星的心就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忘記了怎麼去呼吸,眼裡迸發出又驚又喜的神情,害怕她的靠近,又害怕她會離去。
他成了陰溝裡的老鼠,貪婪地感知這一點點因為神誌迷糊而帶來的依賴,甚至在心底默默祈求神明,隻希望這一刻能夠永恒。
隻是天總會亮,就像人也會清醒。
葉南星手正要哆哆嗦嗦撫上她的後背,夏蘇木恍然一驚,人已經下意識退開這個懷抱,她滿臉歉疚:“抱歉葉總,我剛剛睡糊塗,給您帶來麻煩了。”
那隻才剛伸起來的手,就那麼卡在半空,他手掌動了動,隨意掌握成拳,緩緩落下,臉上卻半點失落不顯,硬生生擠出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