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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城頭兩人四境三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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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琳琅滿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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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陳平安的收獲,也是陳平安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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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上等蛇膽石,是神誥宗道姑賀小涼當初在鯤船上,還給陳平安,還有一些已經褪色的普通蛇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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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國城隍爺沈溫贈送的金色文膽,除此之外,旁邊擱著一小堆金銀兩色的金身碎片,文武輔官的銀色碎片,也有胭脂郡淫祠山神的破碎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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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出自某一代龍虎山大天師之手的印章,按照沈溫的說法,需要配合道家五雷正法,才能發揮威力,但是最讓陳平安記憶猶新的,還是這句話:唯有德者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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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銅錢小山,穀雨錢,小暑錢,雪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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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小竹簡,既有尋常竹子削成,更多還是魏檗打造竹樓剩餘下來的青神山竹子,上邊刻滿了名言警句和詩詞佳句。有崔瀺跟他一起練拳時朗誦的聖賢文章,有李希聖在竹樓外牆壁上畫符的文字,有陳平安從山水遊記裡摘抄而來,有在江湖上道聽途說而來的無心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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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梳水國渡口購買的一隻鬥雞杯,不值錢,但這是陳平安難得的額外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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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左右贈送的兩根金色龍須,以及作祟老蛟死後遺留下來的一件金色法袍,和一顆好似泛黃丹丸的老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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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白瓷筆洗,從古榆國刺客蛇蠍夫人那邊獲得,最後沒有在青蚨坊賣出去,因為陳平安喜歡那些活潑靈動的一圈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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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劍術正經》,一枚咫尺物的玉牌,都是老龍城鄭大風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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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文聖老秀才贈送的儒家典籍,幾本從胭脂郡太守府邸得到的山水遊記和文人筆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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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篆刻有“靜心得意”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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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沒了山字印作伴的水字印,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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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陳平安放在了最手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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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那本相伴時間最久的撼山拳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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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翻翻撿撿,一樣樣打量過去,最後笑道:“都給我了?不留點私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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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心中有些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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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錢算怎麼回事,以後跟陳平安說話,不能再這麼沒心沒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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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記,這不是劍道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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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顯然沒有察覺到寧姚言語中的深意,指了幾樣東西,一本正經道:“這本撼山拳譜,你是知道的,不是我的,隻是我幫顧璨保管,不能給你。齊先生送給我的印章也不行,還有城隍爺的那枚天師印章,我覺得給你不太合適,其餘的,你想要就都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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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撇撇嘴,“不稀罕,你都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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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拍腦袋,將腰間的養劍葫“薑壺”摘下,放在桌上,再從劍匣裡抽出那張棲息有枯骨女鬼的符籙,解釋道:“這隻養劍葫蘆,是我購買幾座山頭的彩頭,山神魏檗幫我跟大驪要的,這張符籙裡頭,住著一位挺凶的女鬼,在桂花島的幫助下,跟我簽訂了六十年契約,如今就住在劍匣裡頭,桂夫人說這叫槐宅,陰物身處其中,能夠滋養魂魄,增長修為,就像是它們獨有的一座小洞天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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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問道:“枯骨女鬼,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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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想了想,“就那樣吧,不如一個山莊的嫁衣女鬼好看,嫁衣女鬼又不如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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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怒氣洶洶道:“陳平安,你變得這麼油嘴滑舌,是不是跟阿良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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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著搖頭道:“沒呢,都是我的心裡話,好話跟油嘴滑舌,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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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嗬嗬笑道:“那你是不是騙了許多姑娘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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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寧姚趴在桌上,轉頭望向個子高了許多、皮膚也白了一些的陳平安,她好像有些灰心喪氣,“我如今再也不能一隻手打五百個陳平安了,那麼你走過大半個寶瓶洲,那麼多小地方的姑娘,說不定就會把你當做神仙,然後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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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趕緊擺手道:“沒有哪個姑娘喜歡我,一路上不是打打殺殺的仇家,就是終有一彆的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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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陳平安歎了口氣,也趴在桌上,用手指輕輕戳著養劍葫,“我當時離開家鄉,是乘坐一艘俱蘆洲打醮山的鯤船,上邊遇上了一對姐妹,一個叫春水一個叫秋實,跟我差不多歲數,後來鯤船墜毀,可能再也見不到她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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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瞥了眼桌上那隻不起眼的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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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它隔著不過一尺多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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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跟她們已經隔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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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非但沒有覺得陳平安是起了花心思,反而輕聲安慰道:“生離死彆,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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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把一邊臉頰貼靠在桌麵上,“在劍氣長城這邊,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隻要一打仗,每次都會死很多人,有你不認識的,有你認識的,你根本顧不過來傷心,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隻有等到大戰落幕後,活下來的人才有空去傷心,但是傷心都不會太多,對著劍氣長城的南方,最多遙寄一杯酒,人人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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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眼神深深,如陳平安家鄉的那口鐵鎖井,幽幽涼涼,“就像之前在酒鋪喝忘憂酒,我跟你隨口說起那件小事,我跟朋友喝送行酒,會有人拿我爹娘的事情,喜歡陰陽怪氣說話,你問我生不生氣,生氣當然有,但是沒外人想的那麼多,為什麼呢?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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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跟她對視,趴在那兒,隻能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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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給出答案:“因為那個說怪話的人,終有一天,也會死在戰場上,而且他一定會是慷慨赴死,就像他的祖祖輩輩那樣。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不用太生氣,幾句話而已,輕飄飄的,還沒身邊的劍氣重。說不定哪天我就會跟這些人並肩作戰,或者是誰救了誰,又或者隻能眼睜睜看著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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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了點頭,然後坐起身,又搖頭道:“寧姑娘,你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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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白眼道:“我不想聽道理,不許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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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人的道理,她可以不用聽,家裡長輩老祖宗的,城頭上老大劍仙的,當初為自己送行離開倒懸山的阿良的,身邊同齡朋友的,可如果是陳平安來說,她就隻能被他煩,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他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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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哦了一聲,繼續趴著,果真不講那些自己好不容易從書上讀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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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突然坐起身,“你真要去劍氣長城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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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跟著坐直,點頭道:“教我拳法的老前輩說,隻要登上城頭,就能有助於武夫的神魂淬煉,隻要彆死在那邊,就是很大的收獲。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上次跟那對夫婦喝過了忘憂酒後,我總覺得當下的四境,到第六境,有種水到渠成的錯覺,好像隻要我想升境,就可以輕鬆做到,不過我當然不會傻乎乎就這麼一路破境,一步走得不紮實,以後就懸了。但是我有一種直覺,喝了過黃粱福地的美酒,以後七境之前,四到五和五到六,兩次破境會簡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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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拿過那隻養劍葫,隨意晃蕩起來,睫毛微顫,“那你得好好感謝他們啊,給了你這麼一樁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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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頭道:“那當然,所以這次去劍氣長城,看看能否再次碰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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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想了想,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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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有些忐忑,“可是先前給人抓去劍氣長城,太難受了,我怕站都站不穩,還怎麼登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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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解釋道:“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可怕,城頭那邊本來就是劍氣最盛的地方,你如果是從倒懸山入關,一步步往城頭那邊走,循序漸進,慢慢適應,就會好受許多。劍氣長城有點類似青冥天下對應的天外天,是一個無法之地,十三境的飛升境劍修,都不會被強迫飛升,誰都不管我們的死活,就連天道都不管這裡,所以很多外鄉劍修都喜歡來此曆練,參加戰事,上次你在驪珠洞天上空,見到的那撥天上劍修,就是俱蘆洲的練氣士,這次有他們助陣,表麵上妖族三次攻勢都無功而返,在城頭下撂下了數萬具屍體,全部變成了我們購買倒懸山渡船物資的本錢,但是我覺得沒這麼簡單,相信抓你去劍氣長城的陳爺爺,和其餘兩位坐鎮此地的聖人,更能夠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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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笑了笑,“境界越高的修士,尤其是上五境,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進入彆人家的地盤,就同樣越會水土不服,這就是聖人坐鎮一方天地、占儘天時地利的關鍵所在,打個比方,青冥天下的道家掌教陸沉,之前進入浩然天下,境界最高,應該就隻能是十三境,這是禮聖最早訂立的規矩,而儒家聖人進入青冥天下,也不例外。聖人之間,既有大道之爭,可不代表他們不會相互尊重。說出來你可能不太信,妖族之中,也有值得我們劍修敬佩的存在,哪怕它們是戰場上必須分出生死的敵人。同樣,妖族裡也有很多大妖,會欽佩我們的一些厲害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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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劍氣長城,隻要不是劍修,像你這的武人,還有諸子百家的練氣士,就都會很難熬,有可能是一筆天大的福緣,更有可能會被這邊的劍道意氣,徹底磨壞了大道根本。有兩個例子,一個是曆史上有位俱蘆洲的洞府境劍修,在這裡一步步成為仙人境修士,一個是扶搖洲的仙人境修士,非但沒有在此找到破境契機,反而一口氣墜回元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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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突然說道:“阿良教了我十八停的運氣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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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愣了一下,“這家夥對你不錯啊,在咱們這邊,隻有立下大功的劍修,才有資格傳授給某個人這門運氣方式,幾乎都是傳給最得意弟子,或是家族繼承人。不過彆高興得太早,十八停更多是一種儀式感,好像是在說,劍氣長城世代傳承,始終有後輩繼承最早一輩上古劍仙的劍意,其實十八停本身,不算多高明的運氣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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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城池裡頭的那些個大家族,每家都有真正的上乘劍訣,陳家劍訣可以重骨,董家劍訣能夠洗髓,齊家擅長煉神,寧家磨礪本命劍的劍鋒,姚家側重劍氣的虛實,納蘭家劍訣的氣意互補,都是你們浩然天下的劍修無法想象的好,可不管如何,你既然學會了十八停,你到了劍氣長城,會更快適應,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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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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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隨口問道:“按照時間來算,你學了快兩年了吧,十八停走完幾停了?十五,十六?最少也該過十二停了吧,在那之後,不像之前,每一停都會比較難跨過去。你畢竟不是劍氣長城土生土長的人,慢一些很正常。我身邊一些朋友,胖子花了八個月走完十八停,小董天賦更好一些,才半年,其餘幾個差不多是九個月到一年之間,不過小董他的姐姐比較厲害,才三個月而已,隻是董家這麼多年一直藏藏掖掖,不願意對外泄露真相,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劍氣長城走完十八停的,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所以我們這一輩,被視為劍氣長城三千年以來,最好的一個年份,長輩們都說隻要給我們五六十年,妖族下一個千年,就會見不到劍氣長城的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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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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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曆儘千辛萬苦,才勉強破了第七停的門檻,能夠一鼓作氣走完十二座氣府,然後就開始大雪封山,雷打不動,讓人覺得希望太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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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發現陳平安的臉色後,便停下話頭,“那就不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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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試探性問道:“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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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皮笑肉不笑,“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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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不願死心,“嗬嗬是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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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忍了半天,見陳平安沒有放棄的意思,隻好老實回答:“就是‘嗬嗬’這麼久,我剛聽完十八停口訣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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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哀歎一聲,拿過養劍葫,默默喝了一口酒,“當初拿到撼山拳譜,學拳是這樣,如今十八停,練劍還是這樣,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追不上你啊,那還怎麼成為大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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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陳平安不等寧姚說什麼,就已經自己想通了,“不過沒關係,飯要一口一口吃,彆人如何,都是彆人的好,自己的越來越好,自己知道就行了,哪怕慢一些都沒事。之前答應你練完一百萬拳,當時連自己都不敢想象這輩子能打完,結果這麼快就隻剩下兩萬拳,以後怎麼樣,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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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問道:“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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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錯話的陳平安滿臉尷尬,隻好嗬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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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想了想,“那就早點去劍氣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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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摘下腰間的那塊玉牌,猶豫道:“可是我應該明晚子時才能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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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已經雷厲風行地起身道:“你東西收起來,我帶你過去,那個什麼蛟龍真君不是說了有事找他們嗎,倒懸山自己說的,總不好反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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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在倒懸山本就沒有放不下的,想著早一點在劍氣長城練拳也是好事,就將桌上的物件全部收入飛劍十五當中,寧姚再次看到這把本命飛劍的時候,提醒道:“既是飛劍,又是方寸物,很難得,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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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寧姚都覺得“難得”的東西,肯定不是一般的價值連城,陳平安點點頭,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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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先去跟金粟說了一聲,要提前去劍氣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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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桂花小娘站在自己房門口,百感交集,她最後與陳平安和那位寧姑娘微笑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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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捉放渡這邊的鸛雀客棧,寧姚帶著陳平安來到孤峰山腳,結果穩坐倒懸山第二把交椅的小道童,一瞥那少年不合規矩的通關玉牌,再看那小丫頭片子一臉天經地義的神態,氣得小道童又從蒲團蹦跳起來,好在陳平安已經開始解釋道:“這位仙長,之前我們在雷澤台那邊,遇上了蛟龍真君,跟寧姑娘說,老真君他師尊已經頒下法旨,可以為寧姑娘破例。如果仙長不放心,可以與老真君商量一番,如果實在不行,那我就明晚再走這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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