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李二出遠門,左右不為難_劍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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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李二出遠門,左右不為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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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00字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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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葉宗中興之祖杜懋無緣無故消失後,整座老龍城最少在表麵上,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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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懋彈指間“打殺”了走下登龍台的鄭大風,以及一襲雪白長袍的陌生外鄉人後,哪怕杜老神仙不在了,餘威依舊像是那座不可見的頭頂雲海,依舊回蕩彌漫在老龍城各處,讓所有五大姓家族的高層都不敢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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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先有親眼看到杜老祖的仙人神通,使得一些原本屬於天大事情的突發情況,也給強行碾壓得細細碎碎,比如苻家暗中授意,丁方侯三族派遣出去截殺鄭大風一行人的供奉客卿,死絕了,根據一位擔任斥候職責、僥幸生還的龍門境修士口述,白衣年輕人的四名武夫扈從,個個殺力驚人,悍不畏死,能夠以傷換命的時候,毫不猶豫,其中兩人戰死,一位擅長馭劍的絕色女子,一位喜好撕人的老瘋子,之後雲海落下了一道道光柱如劍修的本命飛劍,讓原本可以圍殺剩餘兩名扈從的修士,當場斃命,最過分的是,那個用刀的高大男子,拿著那把古怪長劍,在一具具供奉屍體的心口上戳了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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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噩耗後,三大姓氏急急忙忙秘密聚頭議事,杜儼得到了消息,卻沒有過來湊熱鬨,於是眾人猜測是不是苻家和杜儼設了一個天大的局,以鄭大風作為障眼法的引子,引蛇出洞,要以最“名正言順”且消耗最小的方式,絞殺他們三大家族用來壓箱底的供奉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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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為何苻畦身為家主和城主,整座老龍城的旗幟人物,在雲林薑氏嫡女下嫁沒多久的時候,都舍得半點臉皮不要,說好了隻能一人活著離開登龍台的壯烈死戰,結果苻畦撓個癢癢就向鄭大風認輸,交由杜老神仙對付鄭大風,這不是早有預謀是什麼?看來還是小覷了苻家的野心,是鐵了心連這點殘羹冷炙都不樂意給他們三大姓氏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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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場就有人拍桌子瞪眼睛,揚言苻家如此心狠歹毒,就彆怪他們破罐子破摔,到最後看看老龍城還能不能剩下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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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激憤的,揚言要玉石俱焚的,多是些色厲內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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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不語的,反而是真正說話管用的老龍城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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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龍城真正的底蘊,從來不在拳頭和法寶上,是在一部部賬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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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管事稟報少城主苻南華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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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南華帶了幾名扈從,卻是獨自一人走入議事大廳,落座後,屁股還沒坐熱,茶也沒喝一口,隻是笑著說了幾句話就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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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內眾人開始權衡利弊,坐著這裡的人物,打算盤,計算得失,都是行家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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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南華說得簡明扼要,不提親家的雲林薑氏,桐葉宗也已經與苻家結盟,老龍城六艘去往倒懸山的跨洲渡船,掌控在苻家以外的四艘,苻家全要了。在座三個家族以後每年的三成利潤,要以上貢給苻家,作為繼續居住老龍城的“房租”,當然,接下來苻家會借助各方勢力,大舉向北,世俗王朝,山下仙家洞府,山下江湖門派,都會被苻家勢力囊括其中,打壓、排擠、鏟除所有老龍城之外的商家勢力,在此期間,丁方侯三大家族能夠掙到多少真金白銀,是財源廣進、更勝以往,還是一蹶不振、為了支付那點租金,就導致運轉失靈,以至於被驅逐出老龍城,就需要在座各位精誠合作的大前提下,還要各憑本事了。至於具體事宜,如果今天各位覺得大方向沒有問題,下次就可以坐下來真正聊一聊細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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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老者微笑道:“富貴險中求,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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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笑道:“大驪鐵騎已經快殺到了咱們寶瓶洲中部了吧,咱們這次北上,如果成功,不知道能不能與那些北方蠻子碰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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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嫗自嘲道:“苻家這是打算牽狗出去咬人啊,不過咬得好,倒也能咬下幾塊肥肉進自己嘴裡,比起現在的小打小鬨,說不定真能多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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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最年輕的公子哥,相貌普通,氣度卻是不俗,哪怕周圍是一圈成了精的老狐狸,他仍然不會讓人輕視,他這會兒雙手抱著後腦勺,仰頭望頭頂一盞琉璃燈,喃喃道:“歸根結底,還是以大勢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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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塵藥鋪,範家重金聘請來的幾位郎中神醫,多是練氣士中的醫家子弟,或是精通丹藥的道家養生高人,最近在鋪子這邊進進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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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家祠堂已經吵成了一鍋粥,對家主的建言逐漸變成了質疑,最後乾脆就是痛心疾首了,一個個說自己愧對範氏祠堂裡的那些牌位,子孫不孝,愧對列祖列宗,竟然隻能眼睜睜看著範氏走了一條取死之道,竟敢螳臂當車,在這種關頭還要庇護那個已成廢物的鄭大風,範峻茂和範二的父親,當代範氏家主,麵對種種非議,隻是沉默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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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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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已經清醒過來,能夠開口說話,除了範家請來的高人用藥療傷培元固本,趙姓陰神也有些從驪珠洞天帶出來的家底,幫著鄭大風修補魂魄漏洞,不至於讓鄭大風一下子垮下去,隻能一天天變得形若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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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沒有尋死覓活的,雖然言語不多,有些神色輕鬆,偶爾裴錢來屋子坐一會兒的時候,還會笑著與枯瘦丫頭聊幾句,裴錢每次來這邊,都是蹲在地上,搬一條椅子擱放書籍,然後抄書。鄭大風到了裴錢這邊,是最願意說話的,雖然每次開口言語,都會扯動傷勢,但是裴錢不太領情,抄書的時候,格外認真,鄭大風要是說得多了,還會抱怨一句你很煩唉,抄歪了一個字,某個筆畫不夠端正,我爹會要我重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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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就會樂嗬,隻是這一笑,就又疼得直冒冷汗,不過屋裡邊有裴錢蹲著抄書,病床上的漢子,心情大抵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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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會時不時來這邊坐一坐,一躺一坐,由於都受著重傷,所以兩人聊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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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黃昏,離開充滿藥味的偏屋,陳平安走到院子裡,朱斂在灶房忙活一桌子飯菜,裴錢在院子裡練習她的獨門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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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擺了一張桌子,盧白象在跟隋右邊對坐下棋,魏羨站在一旁,依舊看不懂圍棋,卻會耐心等待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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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朱斂和隋右邊死在老龍城外邊,陳平安就又花了兩顆金精銅錢,砸入他們兩人的本命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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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陣亡後,按照東海老道人當初訂立的“天條”規矩,武瘋子朱斂未來的最高成就,瓶頸跌到了武道十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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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隋右邊更是慘不忍睹,破廟一役接連死了兩次,這次又跟一位金丹境換死,八境,未來的成就,就隻能在八境,也就接下來金身境之上的那個遠遊境停滯不前了。陳平安也好,畫卷四人也罷,不管對於那位觀道觀的老觀主,觀感如何,“老前輩的道法通天”,五人都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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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那個每次出場都會黑煙滾滾、煞氣騰騰的趙氏陰神,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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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料到,這尊元嬰境陰神,本該是改變棋局的勝負手,坐鎮藥鋪後如同一位玉璞境修士,不曾想從頭到尾,都沒它任何事情。陳平安重傷,鄭大風變成了廢人,朱隋兩名扈從戰死,盧白象和魏羨也沒閒著,都是鬼門關那邊轉悠回陽間的,唯獨這尊陰神好像就陪著裴錢在鋪子門口聊了幾句天,光陰停滯時,藥鋪陣法尚未開啟,它亦是被禁錮其中,光陰流水繼續流淌後,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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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到了前邊藥鋪門檻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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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裴錢雙手扶住行山杖,氣喘籲籲道:“老魏,我的劍術練得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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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沒轉頭,繼續盯著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有點像是沙場上的犬牙交錯,他也就隻能看出這麼個意思了,隨口敷衍裴錢,“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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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不太滿意,大聲問道:“有多強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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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想了想,“強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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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大怒,“老魏,你當我是傻子啊,這種話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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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斜眼裴錢,“那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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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臉色立即陰轉晴,嗬嗬一笑,“有點點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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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信心暴漲,提起行山杖,指了指盧白象的背影,“小白,你是省心省力地投降認輸,還是坐著不動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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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著裴錢的盧白象笑道:“認輸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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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又問,“隋姐姐,你要不要跟一個今年才十虛歲的小屁孩子,來一場光明正大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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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右邊淡然道:“那還是免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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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扯開嗓子,轉頭朝小灶房那邊喊道:“廚藝精湛、天下無雙的朱斂,就剩下你了,敢不敢拚著今晚飯菜不那麼好吃,出來與我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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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係圍裙、手拿鍋鏟的朱斂大聲回答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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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嗯了一聲,環顧四周,抱著行山杖,“果然除了我爹之外,我已經強無敵了,有些寂寞,看來今兒明天都不用練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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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已經回到那邊簷下長凳坐著的陳平安,微笑道:“要持之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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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蹦躂著去陳平安身邊坐下,充滿期待問道:“師父,我是不是你的開山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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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我有個不記名弟子,叫崔東山,如今在大隋山崖書院,你想要當大弟子,可能得問過他答應不答應,不過他對於‘大師兄’這個稱呼,可能不太喜歡,所以你還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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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不以為意道:“崔東山?這名字聽著就是個小魚小蝦,出息不大的,到時候我跟他商量商量,讓他當我的師弟,喊我大師姐。師父你放心,我不會仗著咱倆關係近,就欺負他的,也不會拿錢賄賂他交出大師兄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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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容古怪,“好的,你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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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陰神站在藥鋪竹簾子那邊,“陳平安,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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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起身掀開簾子,走到院子前邊的藥鋪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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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神帶著陳平安走出大門,走在小巷裡,不知如何運轉陣法,竟是直接將自己變成了坐鎮某座小天地的玉璞境修為,小巷中昏暗起來,雖然趙姓陰神麵容模糊,可仍是能夠讓陳平安清晰察覺它的小心翼翼,甚至還有些心有餘悸的罕見情緒。它在隔絕了外界查看之後,漂浮身形懸停立定,對陳平安沉聲道:“有一位自稱與齊靜春有關係的老儒士,找到了我,準確說來是直接將我拘押到了他身前,說是你陳平安的……不記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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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陰神有些想笑又不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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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隻有不記名弟子,哪來的不記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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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師重道,在浩然天下可決不是一條可以隨便踐踏的規矩,一旦越過雷池,往往需要付出遠遠重於“聲名狼藉”的慘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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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了點頭,沒有在這件事上與趙姓陰神坦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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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神也不願刨根問底,就像陳平安就從未詢問自己既然姓趙,又是驪珠洞天出身,那麼到底是哪一支趙氏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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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不言名道不言壽,山水神祇不問前生,皆是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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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繼續道:“那位老先生要我轉告你,可以在老龍城過年完再動身,還有些東西得晚一些捎給你,明年開春以後,想去哪就去哪,隻做陳平安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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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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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陳平安猶豫了一下,仍是直接問道:“楊老前輩,當真對鄭大風的遭遇,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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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姓陰神本不願意談及任何有關老神君的事情,隻是想到鋪子裡病床上的那個男人,它這次破例一回,輕聲道:“老神君看得遠,所以會顯得格外不近人情,但是對於李二和鄭大風,雖然隻有師徒名分,不涉及傳道一事,可我這苟活於世的小小陰神,鬥膽說上一句,覺得還是與我們大不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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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嗯了一聲,“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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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神勸慰道:“鄭大風雖然沒了武道修為,可是心境尚好,我們不用太過擔心。若是咱們每天憐憫看他,鄭大風才最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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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這個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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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神讚賞道:“這件事上,其實算你做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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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連忙擺手,“怎麼,難道誰到了灰塵藥鋪,都會開始喜歡拍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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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神爽朗大笑,撤去陣法禁製,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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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陳平安看到了街巷拐角處的綠袍女子,範峻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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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清楚她為何在最後關頭,選擇對盧白象和魏羨出手相助,是覺得杜懋已經不成威脅,所以趕緊錦上添花?向灰塵藥鋪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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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似乎不太符合她在陳平安心中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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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走入小巷,丟了一隻酒壺給陳平安,“裡頭是被我小煉後的老蛟金丹,你如今和鄭大風,需要這個,每天忍著痛,喝上兩三口,對於武夫體魄的修繕,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十二境大妖的妖丹小煉泡酒,太烈,如今你們喝了會死人,尋常金丹境妖族的,又不夠,這顆元嬰境老蛟的金丹浸泡出來的藥酒,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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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問道:“這壺酒我收下,不過你是生意人,需要我付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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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搖頭道:“就當是我們範家彌補灰塵藥鋪的,不用你陳平安額外支付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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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無奈道:“聽了你這個解釋,我不太敢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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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冷笑道:“那如果我說,範家還砸鍋賣鐵,幫你墊付了天闕峰青虎宮的那五十顆穀雨錢,你豈不是嚇得要把酒壺拋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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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問道:“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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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打量著當下有些病秧子的年輕人,“給飛升境杜懋的本名仙兵吞劍舟,戳出了一個洞,不死不奇怪,有人救你嘛,可是這會兒能夠蹦蹦跳跳,行走如常,說明你的五境底子打得真好。既然是這樣,我作為範家的幕後話事人,就有理由在你身上押注了,押重注!陳平安,你如今體內一口純粹真氣,越來越運轉不暢了吧,身上金醴法袍又破爛得像是座漏風茅屋,等到那口純粹真氣越來越衰落,靈氣倒灌越來越嚴重,你不但武道修為要一跌再跌,可能連長生橋都要倒塌,想不想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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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沒有急著拒絕或是答應,笑問道:“怎麼個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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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指了指頭頂的那座雲海,“你不是要煉化五行之水的本命物嗎?你已經有了口訣、丹鼎和足夠分量的天材地寶,人和已經湊齊,我再幫你弄來天時地利,一旦煉成本命物,你體內有了容納天地靈氣的第一座府邸,你的那口純粹真氣,就不用消耗在毫無意義的對峙、消耗戰上邊,一舉兩得,陳平安,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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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突然說道:“如果沒有猜錯,你肯定認識其中一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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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沒有否認,卻又搖頭笑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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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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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眼神晦暗,極為深沉,一雙漂亮眼眸,像是兩口漆黑不見底的古老深井,“你真的真的真的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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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坐擁雲海的綠袍女子,一連說了三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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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問道:“你說了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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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語噎的範峻茂,氣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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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不再繼續招惹這個脾氣不太好的“年輕”女子,“範二,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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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一聽到這個家夥就忍不住翻白眼,“焉了,禁足在家,每天無所事事,扛著把小鋤頭這裡挖挖那裡翻翻,積攢了十幾袋子泥土,說是以備不時之需。二娘心疼得厲害,我娘親也眼紅好些次了,都不知道怎麼勸他彆失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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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嘴角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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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座老龍城根子爛成如何,隻要有個範二在,陳平安以後隻要有機會,就願意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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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在離去之前,臉色難得有些凝重,說道:“桐葉宗可能會被秋後算賬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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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眼神冷漠,“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過慣了不講理的舒坦日子,那就記得平時多燒幾炷香,求著老天爺彆讓自己撞上能夠跟他們講理的人,既然遇上了,就站好挨打,給打死了就下輩子投胎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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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峻茂看著那張病態微白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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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第一次認識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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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俱蘆洲,有一位元嬰地仙坐鎮的獅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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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俱蘆洲劍修如雲,而且山上山下極其尚武,雲海禦劍擦肩而過的一個瞪眼,可能雙方就要廝殺得天昏地暗,至於冒名彆家山頭,對著不順眼的山頭一陣亂錘,錘完就跑路了,挨了無妄之災的山頭,匾額給人打爛,祖師堂稀巴爛,都不知道到底咋回事。然後多半是給打蒙了的山頭,又有人覺得憋屈,去離著自家門派遠一些的更小山頭,發泄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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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俱蘆洲大概就是這麼個修行極端修力、以萬千劍修為首的神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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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也不會明明是位於浩然天下東北方向,卻硬生生搶走了正北方皚皚洲的那個“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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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隨著魚鳧學宮的那位聖人出手後,接連打得兩元嬰一玉璞、三位大修士“通了個狗屁”,然後放話給各路劍修不許仗勢無理欺人,各方勢力這才稍稍收斂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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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幾乎獅子峰整座山頭,在親眼見到李柳在地仙難入的禁地,出入自由,並且帶出一枚黃金獅子印章後,一步躋身中五境,都深刻領教了那個“李柳”的不同尋常,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柳在山上修士心目中的地位,水漲船高,無形中已經僅次於老山主。哪怕是這位與魚鳧書院聖人都有交往的大元嬰修士,私底下與李柳相處,姿態擺的比那些入門練氣士遇上李柳,還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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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隻有李柳的娘親,在山腳小鎮開了家鋪子,還迷迷糊糊的,誤以為自己閨女,走了天大的狗屎運,才給山上某位輩分不高的仙師收取為弟子,婦人還問長問短,生怕是某個老不羞的玩意兒,垂涎自己女兒的容貌,才要李柳去修習那什麼神仙術法,這不是耽誤她閨女嫁人是什麼?等到女兒歲數大了,哪裡還有家世好、錢袋子鼓、模樣湊合的女婿自己跑上門,難道真要她在小鎮這邊幫李柳物色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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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可瞧不太上眼。她有些後悔當初沒厚臉皮一些,要那個一路隨行的世家子弟,好像姓司徒來著?乾脆多待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女兒李柳都不用在山上瞎胡鬨了,風風光光,直接嫁入了有錢門戶,這輩子就算衣食無憂了,等到李槐大了,就接來這邊,說不定還能在他姐夫那邊混個輕鬆又掙錢的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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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開鋪子這小兩年來,心情不太好,錢沒掙幾個,整天擔心兒子在書院給人欺負,擔心山上風大,女兒是不是模樣長歪了,不俊俏水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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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這段時間每次下山和回山,都會在鋪子爹娘這邊幫個忙,住上三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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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峰上上下下,得到過老山主的嚴令,不許擅自接近小鎮上這間鋪子,一經發現,一律當場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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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婦人至今還不清楚,女兒李柳在獅子峰,是真的比神仙還神仙,而不是某位神仙身邊端茶送水的養眼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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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李柳就剛剛出門遊曆一趟回來,在鋪子裡給娘親揉著肩膀,聽著婦人說著各家各戶的家長裡短,嘮叨那些個雞毛蒜皮的鄰裡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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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蹲在門口曬著冬末的太陽,婦人越看越煩,孬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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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人家的漢子,哪怕個個賊頭鼠臉瘦杆子似的,照樣有婆姨罵天罵地,哭喊著抱怨自家漢子偷了誰家狐狸精,李二倒好,真是讓她放心得很!至於李二真動了花花腸子,估計她肯定是先拿菜刀剁掉李二的第三條腿,然後去找那個拚命了,不過婦人對外人,動刀子是不敢的,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肯定會給人合起夥來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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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窩裡橫,李槐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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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抹了把嘴,倒是沒覺得這裡的太平日子難熬,他其實從來都習慣這種生活,也隻喜歡這樣的,可畢竟如今一家三口都在北俱蘆洲,唯獨兒子李槐留在了寶瓶洲的大隋書院,漢子嘴笨,也喜歡把事情放在肚子裡,可天底下哪有不擔心自己兒子餓不餓冷不冷的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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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伺候完自己娘親,端了兩根小板凳來到門口,父女二人一人一條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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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任李柳護道人的婆娑洲劍仙曹曦,在獅子峰待了挺久,每次下山都是護著李柳去各處銷聲匿跡的秘境、或是斷了香火的仙家府邸遺址,撿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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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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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曦根本不用出手,隻需要一邊看著李柳一次次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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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護送李柳返回獅子峰後,曹曦堂堂劍仙,總算不用繼續陪著這個古怪丫頭瞎逛蕩,獨自下山雲遊去了,如今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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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如今腰間懸掛著一枚黃金獅子印章,還有斜彆著一把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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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都被曹曦用了障眼法,元嬰地仙之下不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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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突然望向李二,兩人微微視線交彙,李二就站起身說是去外邊散步,李柳則立即返回屋子,陪著娘親嘮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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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笑罵道:“總算知道挪窩啦,有本事勾搭個娘們回來,我認她做妹妹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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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加快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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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白眼,對李柳埋怨道:“當年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爹,那會兒小鎮上多少俊小夥,惦念著你娘親呢,估摸著是那會兒鬼迷心竅了,才挑了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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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柔柔一笑,“不這樣,哪來的我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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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李柳的額頭,冷哼道:“李槐從小就懂事,你呢,瞧瞧你這個當姐的,半點不知道心疼弟弟……非要學什麼仙法,你這麼笨一個丫頭,學得會嗎?山上時間過得可快,三五年一下子就過去了,到時候你從一個黃花大閨女,變成個老丫頭,誰樂意娶你?聘禮少了不說,還要害得娘親從你弟弟的媳婦本裡頭拿錢,給你當嫁妝,你說你對得起李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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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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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重男輕女、可謂偏心得一塌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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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竟然也不生氣,反而一雙水潤眼眸,笑成月牙兒,“在山上修習仙法,每個月會有一些錢賞下來的,我都給李槐攢著呢,以後他娶媳婦,可不會給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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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一聽先是驚喜,然後立即急眼了,伸手道:“早不說?!趕緊拿來,萬一哪天你遇上個油嘴滑舌的浪蕩子,銀子都給他禍禍了去,李槐咋辦?我得幫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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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拿出一袋銀子,約莫二三十兩,“其實山上還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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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趕緊藏好,總算良心發現,“餘下那些,你就自己收著吧,在山上跟差不多身份的神仙弟子們打交道,難免有些人情往來的開銷,娘親這點道理還是曉得的。你去告訴他們,到了山下進咱們鋪子,可以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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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乖巧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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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謂的“還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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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位婆娑洲見慣大場麵的劍仙,都要心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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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得了從天而降的一大筆銀子,心情大好,摸著自家閨女的柔嫩小手兒,“以後嫁個好人家,娘親和你爹,也就放心了。記住嘍,最好是找個能幫襯你弟弟的大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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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柳柔聲道:“曉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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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回來的時候,破天荒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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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有些訝異,然後大怒道:“咋的,多看了哪家婆姨給人罵了?造反了,看幾眼會少幾兩胸脯肉啊,我去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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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搖搖頭,“咱仨進後邊院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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