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此山無敵手_劍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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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此山無敵手(1 / 1)

寧姚下了船就直接返回五彩天下,陳平安說自己近期就會走一趟飛升城。當時寧姚點點頭沒說什麼,陳平安說這次肯定多待幾天。寧姚還是沒說什麼,隻是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劉羨陽靠近西嶽地界,歸心似箭,不等夜航船靠岸,便獨自禦劍去北嶽,劉劍仙故意貼著海麵禦劍,劍光劈波斬浪,等到大日照海,波光粼粼,金黃一片,劉羨陽抬頭看了眼,輕輕歎息一聲,沒來由想起了早年他說的、她好像隻是跟著念了一遍的言語……收起些許思緒,劉羨陽加速禦劍,離開金燦燦的海麵,衝入入叢叢的青山。先前遙遙可見山腳牌坊的時候,太陽底下,有個頭彆木簪的年輕道士,坐在竹椅那邊,高高舉起一本版刻粗劣的道書,豔陽高照,光線刺眼,直接看書,容易傷眼睛,便找了這麼個法子。當然不是落魄山刻薄苛待他這個始終沒有納入譜牒的看門人,不願給他借閱真正的仙家道書。仙尉覺得是自己不爭氣,那些真正的靈書秘笈,他是真看不懂啊。卻也沒有歸還落魄山,都在桌上擱著,偶爾夜深人靜,修道關隘重重難以過關,在書房讀書讀得心煩意亂了,便瞅它們幾眼,貧道這是看書嗎,這是看錢呐。反而是這些顛沛流離的遊曆路上,從腦門上明明白白刻“騙傻子”三字的家夥們那邊,花低價買來的幾本“道書”,能看出些不值一提的門道,可以有些心得。等到成了林飛經的師父,仙尉當然不會藏私,要想藏私,也得有私可藏不是與林飛經隨便說了些自己悟出的心得,修行門徑之類的,林飛經竟然還就當真了,當下不懂,回去小鎮那邊便通宵達旦,百般思索,總覺一知半解,未能領會師尊的深意,隔三岔五,偶有所獲,便興奮不已,找到坐在山腳看門的師父,其實比師父年紀更大、境界更高的道士激動萬分,說到自己道心與師父教誨最為相契得意處,便有些失態,手舞足蹈的,說些不著調的馬屁話。仙尉一邊擺譜說再接再厲,實則心中明了,我這弟子,資質堪憂。靠徒弟是靠不牢了,以後還得靠自己。陳靈均還曾笑話過他一句,你這就叫喝慣了假酒,便喝不得仙釀醇酒了,沒有享福的命。年輕道士也樂嗬得不行,其實很知足,自己夠享福得了。畢竟有了徒弟,喝過了拜師茶,仙尉卻沒有給出拜師禮,就想要攢錢,湊出一件像樣的拜師禮,既然老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仙尉就想要賺點外快,於是便硬著頭皮詢問魏檗能不能下次再開夜遊宴,他可以去披雲山的山門那邊……搭把手,例如端茶送水,或是幫著唱名什麼的。玉樹臨風的魏神君,估計當時給他這個不靠譜的說法說蒙了,幾次欲言又止,所幸都沒罵人。仙尉便趕忙說開玩笑,魏神君彆當真。卻不知當時魏檗額頭都滲出細密汗水了。怕就怕下次真有夜遊宴,年輕道士“好心”偷摸過去搭把手“唱名”……嚇得魏檗立即返回披雲山,直奔禮製司,還不止,魏檗再讓幾個司署衙門的一把手都過來參與議事,又不好多說什麼,隻說若是下次夜遊宴,一定要留心,見著了落魄山的道士仙尉,就立即將其禮送出境,“禮”是不能缺的,必須“立即”……當時在座的,都是北嶽一等一的實權高官,一洲山水官場的大紅人,聽見了自家神君的反複叮囑,一個個兒的,也是麵麵相覷。臨近山門的時候,薑赦突然說道:“五言,我們不走集靈峰的神道主路,繞路從後山上去。”謝狗幸災樂禍道:“慫了”薑赦沒好氣道:“脖子酸,低頭費勁,這個理由行不行”謝狗哈哈笑道:“與道士打個稽首而已,有什麼丟人的,再說也沒有外人瞧見。”薑赦搖搖頭。他不覺得三教祖師如何,更有極大的恩怨。見了麵,也就是平起平坐。但是對待這位人間第一位道士,薑赦內心卻是實打實敬佩的,做不出放下筷子罵娘的事情,可要說滿臉堆笑,與之熱絡言語,薑赦亦是彆扭萬分,乾脆不見。何況看樣子,那道士還未真正醒來,更沒什麼可聊的。五言滿臉笑容說道:“我得瞅瞅他去,麵對麵看看如今模樣如何,你拉不下臉就彆去,大不了我與那道士稽首兩回,多大事,就當補上了你的。”謝狗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以心聲勸說一番:“五言,你們真不留下就在這邊落腳好了嘛,我也有個伴兒。要那臉皮作甚,等你們真住下了,就曉得境界啊身份啊什麼的,都是個屁。這一路我故意與薑赦說些怪話,就是幫你們打頭陣呢,兵法,這就叫用上了兵法。我罵的多了,山主跟裴錢便不好意思多說什麼,說不定也就稍微消了氣,隻要上了山,就學我們小米粒,或是更早的裴錢,不肯去小鎮學塾那邊念書,每天總有不下山的新鮮理由。”五言伸手挽住貂帽少女的胳膊,有感而發,“真好,哪怕萬年不見,還是我認識的白景,而且好像變得更好了。”裴錢,就是在這邊長大的。薑赦私底下總是雞蛋裡挑骨頭,說當師父的,把她帶上山了,也沒怎麼教拳,總是喜歡出門,聚少離多,所以裴錢在他那邊,算不得是什麼他看著長大的。五言也不慣著他就是了。謝狗抬頭瞧著牌坊,神色認真道:“這裡一方兵強馬壯、勢如破竹,另一方節節敗退、勢單力薄,前者卻不對後者趕儘殺絕,反而主動握手言和,你知道對戰雙方是什麼嗎”五言笑道:“這讓我怎麼猜。還是直接與我說謎底吧。”謝狗嘿了一聲,說道:“自己猜謎。”一宗之主,到了自家山門口,也沒有什麼排場。隻有年輕道士站起身收書入袖。薑赦瞧見有個年輕女子在練拳,瞧見了山腳一行人,她並不加快走樁。薑赦點點頭,雖說習武資質一般,卻能夠完全不把陳平安、白景小陌幾個放在眼裡,膽識不俗,好胚子。不過很快不知從旮旯蹦出個白發童子,縮地法還是好學的,編譜官手拿紙筆,抖了抖法袍,塵土飛揚,使勁晃了晃腦袋,塵土更多。如今境界低了,再想要偷聽牆角、搜集那些獨一份的山水邸報,就難了。無妨,修道破境一事,不用慌!白發童子跑到隱官老祖身邊,小聲問道:“誰啊,需要記錄在冊嗎如今小的,算是廢了,完全看不出訪客們的境界修為。”陳平安一時間也有些犯難,不知如何介紹薑赦跟五言這雙道侶的身份。他隻是以心聲說道:“不用記錄了,回頭我找你聊點私事,先去竹樓那邊等我片刻。”白發童子哦了一聲,“隱官老祖先忙你的,小的這就去沐浴更衣熏香一番,再去老廚子那邊吃頓齋飯。”陳平安懶得跟她廢話,問道:“小米粒呢。”白發童子稟報道:“回隱官老祖話,跟郭盟主一起都穿著披風假扮女俠巡山呢,如今右護法擔子重,管得寬了些,連那灰蒙山都要去看幾眼的,騎龍巷左護法也是個馬屁精,總跟著。”薑赦嘖嘖稱奇,境界沒了,眼力還在,一眼看出她的大道根腳,一頭化外天魔都能回轉人身!白發童子將那紙筆收起,雙手叉腰,“狗子,我如今是二把手,你座位得往後挪挪。”謝狗愣了愣,叱問一句,“箜篌你傻了吧,如今你連譜牒都沒了,有個屁的座椅,自封的”白發童子瞪眼道:“放肆,三把手怎麼跟二把手說話呢。”謝狗將信將疑,咋的,沒當上落魄山首席供奉,連那座祖師堂都被這廝偷家了仙尉剛想要與那兩位陌生麵孔的男女,稽首客套幾句。陳平安搖頭說道:“不用客氣。”仙尉猶豫了一下,仍要稽首。趕巧,那位神色溫婉的婦人已經先客氣上了,卻是個看不懂的古禮。她身邊的魁梧男子也是抱拳,眼神熠熠,說了句怪話,“久彆無恙。”仙尉如墜雲霧,便隻是稽首還禮。一個青衣小童一路飛快飄下神道,一下子就看見那對陌生男女,摔著袖子跑到了山門口,陳靈均以心聲詢問大白鵝,“何方神聖境界如何”崔東山笑眯眯道:“裴錢的親戚,串門來了。至於境界嘛……”陳靈均唉了一聲,抖了抖袖子,瞬間便支棱起來了,教訓道:“一家人,聊啥境界。”崔東山賤兮兮笑道:“男的,姓薑,道齡不小了。”“大白鵝恁多廢話,我心裡有數。”青衣小童屁顛屁顛湊近過去,看著這位裴錢親戚的魁梧身量,仰頭讚歎不已,以心聲言語道:“薑老哥,我便不稱呼你道友了,老當益壯啊,瞧著半點不顯老,這腱子肉,硬是要得,胳膊上邊能跑馬。”“彆看我個子小,境界也不高,裴錢那丫頭卻是我看著長大的,關係老好了。”“薑老哥,上了山就當自己家,不如直接去我那邊住下,宅子空得很,或是讓某位小管家幫你們夫婦挑一處雅靜潔淨的宅子喝得酒麼好不好這一口若也是桌上豪傑,那就巧了,明兒清晨我就約你喝頓早酒。若是嫂子管得嚴,你隻管找借口溜出來,回頭出了任何紕漏,我擔著,隻管往我頭上推,就說是景清道友那個酒蒙子,非要拽你上桌的,如何”“就是到了酒桌,薑老哥劃拳的時候悠著點,嘖嘖,這缽大的拳頭,喝高了,可彆誤傷了誰……哈哈,看把薑老哥嚇的,玩笑話,實不相瞞,如今我修道勤勉,莫說是誤傷,便是薑老哥傾力幾拳,扛得住!”陳靈均一邊言語,一邊朝裴錢使眼色,你家親戚裡邊姓薑的這位,隻管交給我,保證他喝到位,待客一事,落魄山上我稱第三就沒誰敢稱第二。裴錢翻了個白眼。薑赦一直不搭話,斜眼陳山主,不管管陳平安視而不見,不管。薑赦被聒噪得不行,隻好開口言語一句,“你喝得酒”青衣小童如臨大敵,先聲奪人,高手過招!薑老哥酒品如何,暫時不好說,酒量,估計保底得有十幾個魏海量!陳靈均再不敢掉以輕心,沉聲道:“薑老哥,那咱們就桌上見高下”薑赦服了。薑尚真那隻鬊鳥,薑赦還能罵幾句,青衣小童這邊,畢竟是誠心誠意,殷勤好客,罵也不好罵什麼。過了牌坊,開始登山,薑赦以心聲說道:“到了這邊,走到了山頂,我們看過幾眼之後,馬上就走。”陳平安的態度很簡單,隨你。愛來不來愛走不走。裴錢說要去找郭師姐和小米粒,陳平安笑著點頭,說好的。走到半路,陳靈均就腳底抹油跑路了,原來山主老爺笑嗬嗬詢問他一件事情,當初道祖他們來到小鎮,你在那期間是不是與老觀主聊了什麼青衣小童立即推說一想起些稱呼就腦殼疼,不但無法說出口,記都記不得了,雙手抱著腦袋就溜之大吉。到了山巔,一行人憑欄而立,薑赦雙臂環胸,默不作聲,氣氛便有些沉悶。五言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說道:“如今是兩個女兒,我們內心當然很高興,在碧霄道友福地之一那邊,我們找見了的女兒,她性子很好,大概就是我們心目中女孩子的模樣吧,我們如何能夠不高興。可要說當年,她其實不是那般性格的,所以薑赦內心更喜歡的,一直就是現在的裴錢,兩個女兒都很好,太好了,可到底還是有些分彆的,哪有不喜歡孩子很像自己的爹娘呢。但是薑赦這輩子一直不喜歡跟任何人說任何軟話,死強死強的,自己不肯說,也不願意我跟你們見了麵就說這些。在夜航船上邊,我很擔心這些話,沒機會說出口了,當時幾次想要跟裴錢說,跟文生先生聊,又怕解釋不清楚,隻好忍著。”“當年她需要斬卻的心魔,根本就不是現在的‘裴錢’,而是我們更早見著的那個女兒啊。”“大概她覺得自己的心魔,便是她不該有的軟弱。”婦人紅著眼睛,麵朝陳平安,施了個萬福,哽咽道:“都要與陳先生先道歉,再道謝。”陳平安說道:“怎麼不與裴錢當麵解釋。”婦人搖搖頭,喃喃道:“話到嘴邊,總是說不出口。”謝狗愣在當場,皺眉道:“不對啊,跟那孩子見過幾麵,都很乖巧啊。”在落魄山,可彆說假話,五言你可彆用了心計,畫蛇添足,絕不討喜的。五言搖頭笑道:“那都是裝給外人看的,在我們這邊,打小就無法無天得很。你們想啊,薑赦的女兒,我當年也是寵她寵溺得不行,那她會是一個如何性格軟綿的從小就在她爹身邊耳濡目染,私底下還幫著編書,什麼書,全是兵法。她又是頂聰明的,學什麼都快,若說想要裝得乖巧些,有何難。當年許多大事,薑赦都與她直說,父女倆沒少商量。陳先生,裴錢小時候的那股機靈勁兒,你肯定是親身領教過了的,對吧”陳平安眉眼舒展幾分,笑著點頭,輕聲道:“年紀不大,全是心眼,剛把她帶出藕花福地那會兒,一起結伴遊曆,很是鬥智鬥勇了,我當年既頭疼又心煩。”想起一事,在桐葉洲遊曆路上,當時誰都看誰不順眼,陳平安其實是沒少說戳心窩子風涼話的,有次小黑炭偷摸下水,拽出將一條咬住她胳膊不放的大鯰魚,狠狠摔在岸上,瘦竹竿似的手臂上邊全是傷痕,小黑炭就那麼瞪大眼睛,使勁看著陳平安,你說誰蹭吃蹭喝呢。“再加上那會兒誰不是在忙大事,到處奔波,疏於管教,是難免的,隻想著她境界高了,也能保護好自己,至於道心如何,有無缺漏,馬上就要有那場登天一役了,生生死死,最算不得什麼,哪有誰是例外。我們當年哪裡願意管這個,薑赦不管,我也不管!”“但那是一萬年前的故事,如今不一樣了,如果薑赦還是死要麵子,連落魄山都不敢來,隻是一味顧及自己的尊嚴,臉麵。那我現在與你們說的,就一句都不提了。兵家初祖了不起,好麵子是吧,連到了女兒這邊,還是覺得自己天大地大的,那以後就給我老老實實,話說不出口就彆說了,受著!”“若真是什麼都沒說就跟裴錢分開了,薑赦你也彆跟我私底下訴苦,滾一邊去。喝你媽的酒水,我見一次摔一次。”一直沉默,哪怕聽到這裡,薑赦也不敢還嘴什麼。說實話,薑尚真都有些心疼薑老祖了。咱們落魄山上,不是光棍就是妻管嚴,暖樹至多是教訓陳靈均幾句,寧姚在陳平安這邊也是從無半句重話的陳平安繃著臉,率先挪步,去山頂北邊。薑赦默默跟上。沉默片刻,薑赦說道:“作為過來人,不要做那種打了九十九場勝仗、最後一場輸了的人,要做那種可以輸九十九次、最終贏下最後一場勝仗的人。沙場是如此,習武也是如此,做人做事還是如此。”陳平安雙手籠袖,眯眼看著薑赦,嘖嘖不已。薑赦舉目遠眺看那灰蒙山的畫麵,自顧自說道:“我偏不信如今聰明人那麼多的世道上邊,真有個人,舍得連大道都不要了,連那樁天大的私仇都可以不管了,偏偏要護著一個畢竟不是親生女兒的裴錢。我薑赦死活都不信此事!”陳平安繼續在那邊嘖嘖嘖。薑赦憤懣至極,從灰蒙山那邊硬生生收回視線,大怒道:“陳平安,你給我適可而止!”“老子破天荒跟誰掏心窩幾句,你小子還在這邊跟我陰陽怪氣是吧”“搶走女兒,老子認了,我薑赦在這件事上,不敢,不想也確實沒資格放半個臭屁。但是你以後敢虧待了裴錢,讓她隨便嫁了人,老子便再走一趟落魄山!你們幾個篡位,真當我薑赦耐著性子,多熬幾年,便搶不回去!裴錢這個女兒,我是爭不過了,可要說兵家祖師的位置……”薑赦氣得差點道心真……崩了,隻見陳平安笑著點頭,眼神充滿了鼓勵,罵,再罵,使勁罵。就在薑赦想要直接去往兵家祖庭的那一刻。男人耳邊響起嗓音不大、卻讓薑赦覺得炸雷一般的冷哼一聲。薑赦猛地望向陳平安。陳平安已經轉身離去。先前陳平安在那土地廟外邊,單獨跟佟文暢聊一些玉宣國朝廷和馬氏子弟的事情。既是山下事,也是官場事。佟文暢自認與這位年輕隱官也算熟稔了,不好說什麼慨然交心,但覺得對陳平安的脾氣性格還是有些了解。隻是不知為何,得出海一趟,年輕隱官整個人的氣度,好似脫胎換骨一般,若說之前見麵,不管是一起在小朝會外邊坐著抽旱煙,還是在京城小宅內嗦那米羹,給佟文暢的感覺,就是這個年輕人,不管身份有幾個,境界如何,都是一個肯講理的。但是在土地廟外邊的閒聊幾句,年輕隱官其實依舊神色和煦,佟文暢卻偏偏有一種古怪感覺,總覺此次見麵過後,陳平安,或者說新任大驪國師,要開始跟這個世道的某些人某些事……徹徹底底,不講理了!陳平安沿著道路走在後山,魏檗來到一座名字極長的涼亭等著,直接說道:“你好歹給我個確切日期,皇帝陛下已經跟披雲山說了,近期就要親自來落魄山一趟,上山住下,叨擾陳先生幾天。”陳平安笑道:“幫忙捎句話給宋和,讓他不必趕來這邊,我這幾天就會抽空去趟京城。”魏檗氣笑道:“‘抽空’二字,我也原封不動回複”陳平安點頭道:“當然。”魏檗大笑不已。前山某棟宅子那邊,崔東山領著薑赦和五言去見老廚子,說等會兒就是在這邊開飯。將他們往那一丟就不管了,崔東山就自個兒去竹樓那邊找編譜官閒聊去。薑赦和婦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也無所謂了,就坐在竹椅上邊,與那個坐在藤椅上邊搖晃蒲扇的“老人”攀談起來。薑赦心情不錯,這個自稱姓朱、總是以晚輩自居的落魄山大管家,說人話。薑赦也不隱瞞身份,老廚子躺在藤椅上,輕輕點頭,語氣隨意,說了句讓薑赦想要喝酒的話。“前輩有一顆決然不死的滾燙心,勢必要將整座世道捂熱才肯罷休,即便未能遂願,仍是頭等豪傑。”婦人也從朱老先生這邊得到了一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原來白景所謂的兵力懸殊的對峙雙方。謎底是那“溫柔”與“傷心”。他們對視一眼,在山中多留幾天........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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