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丁姓中年男人的臉刮完了,曾師傅用毛巾擦了一下臉,便扶著他站起來了。
“今兒早晨精神頭兒足,就不放睡了,下次我趕後晌兒過來”
見丁姓中年說著話站起身,李學武才看清這丁師傅的模樣。
身高一米七左右,四方臉,八字胡,眼睛很有神,站在那兒雙手自然下垂,卻又像是隨時都有動的傾向,自有一番氣勢。
李學武感覺到眼前這人有些氣勢上的壓迫自然而然地緊張起來,皺著眉頭,手不自然地放在了腰間的槍套附近。
這李學武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身上的煞氣特彆濃,轉業回家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消除。
這股煞氣被丁師傅感覺到了,就連曾師傅都肅靜地站了,不敢出聲說話。
還是丁師傅年歲大,身上的氣勢控製自如,雙手抱拳打了一個漢禮,口中說道:“小兄弟身材健碩,勇氣非常,不是凡人啊”
李學武不知該怎麼回禮,有些尷尬地伸出右手道:“實在抱歉,剛回來,失禮了”
見李學武伸手,丁師傅愣了一下,便笑著伸出右手跟李學武握了握,口中說道:“您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啊,您貴姓啊?有時間可以來這胡同的23號院,咱們交流交流”
這時候曾師傅笑著介紹道:“丁師傅是武術世家,老丁爺在城裡開過武館的”
李學武客氣地說道:“我姓李,家住那邊胡同的95號院,今天有幸,真是遇到國術高手了”
丁師傅擺了擺手說道:“都是多少年的老黃曆了,不提了,家中還有事兒我先回了,李同誌有空兒去坐坐,曾師傅回見”
李學武與曾師傅送走了丁師傅,曾師傅伺候著李學武坐在了椅子上,圍了塊兒布,也沒問要什麼發型,摸了摸頭骨,便開始用剪子理發。
早先的手藝人都是這樣的,不帶問你要什麼樣式兒的,客人也都習以為常,因為你再學識豐富也不如天天乾這行的人,所以很少有去剃頭師傅那兒提我要什麼什麼發型的,這就跟你不能去豆腐坊說我要一個“皮卡丘”造型的豆腐一碼字事兒。
“您彆看丁師傅現在穿的普通,說話客氣,早年間可是這四九城裡的佼佼者,出門兒也是前呼後擁的,直隸的小廝都有十幾個隨身伺候著,家裡光是院子就有四五個,當年他爹在道兒上混的開,徒子徒孫都有給洋人當保鏢的,每年的孝敬無數”。
李學武聽這話便知是那個混亂年代發生的事,年輕的執絝子弟,鮮衣怒馬,張揚年紀,很正常。
曾師傅剪完了左麵剪右麵,嘴上說道:“後來變天了,他老子嚇得病倒了,這丁爺是家裡獨子,倒也是個狠人,把浮財散儘,攆了丫鬟仆人,變賣家產該送的送,該捐的捐,你們街道現在用的院子就是丁家捐的,派處所那處也是,現在就留下一處五進的大院兒,那是他爹趁著內亂從權貴手裡花了幾百根黃魚買的”
李學武知道附近有個“東城之冠”沒想到現在在丁師傅手裡。
“這房子早先不都是分了嗎?怎麼還全須全尾地在他手裡?”
曾師傅剪完了頭發用刮刀刮兩側的頭發和脖子上的絨毛,手上不停,口中回道:“當年捐的多唄,總不能趕儘殺絕吧,當年老婆孩子都跟著他爹一起出國治病,就再也沒回來,他孤身一個人跟野鬼似的,現在也是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誰能拿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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