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伸手一巴掌推在了姬衛東的臉上,隨後笑著跟他抱了一下。
姬衛東則是笑嗬嗬地摟著李學武拍了拍。
李懷德是知道兩人認識的,這會見著兩人互相拍著背“砰砰”作響,也是看熱鬨地笑了。
年輕真好啊,要是李學武這麼拍他,恐怕得七個醫生拚命搶救。
其實倒不是李學武和姬衛東久彆重逢的喜悅,這倆人雖然見的少,可電話並不少打。
隻不過這種突然的任務,封閉的列車上,能遇見臭味……義氣相投的朋友,實在是難得。
“坐坐!”
李懷德示意兩人趕緊坐,值班員將熱好的饅頭和米粥端了上來,一起上來的還有兩飯盒炒菜和一碟鹹菜。
這就是冬天押運的夥食,饅頭是蒸好了直接放在通風倉裡的,吃的時候直接在取暖爐子上熱。
當然了,如果沿途的條件允許的話,也會去下麵的車站打飯菜。
這次出來的時候就晚了,食堂隻來的及將應急夥食備上了車。
因為李懷德在車上,秘書去招待所打了兩盒菜。
保密要求,還不敢多打,也就這麼多。
李學武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又看了周圍護衛隊和其他人員的夥食。
“坐,吃飯”
拍了拍姬衛東的肩膀,拿一個饅頭掰開了,夾了一塊兒鹹菜便開吃。
李懷德看著秘書端上來的飯盒也是皺了皺眉頭,尤其是李學武和姬衛東的表現。
這兩個光吃饅頭和鹹菜,這飯盒可是一口沒動的。
李懷德可是一個老饕,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主兒。
頓頓都有他喜歡的小動物才好呢,可現在他下不去嘴。
特麼的,這秘書怎麼辦事兒的,他什麼時候當著手底下人開葷了?
“老金啊,把這個,這個,給小子們分了”
金耀輝一看李懷德皺眉頭就知道事兒不好,這飯菜本應該直接端軟臥裡麵的。
可誰想到領導跟李學武出來吃飯了。
這菜都熱上了,還能勸領導回去吃?
“領導,要不……”
“甭廢話,趕緊的!”
李懷德皺著眉頭訓了金耀輝一句,隨後也學著李學武來了一個饅頭夾鹹菜,就著碗裡的粥開始吃。
金耀輝沒法,隻能將兩飯盒的菜分給了另一邊吃飯的幾人。
“領導,這……還是您吃吧!”
對麵兒有機靈的,見著金秘書過來,趕緊回了這邊一句。
李懷德則是咽下一口饅頭對著那邊笑了說道:“吃你們的,值班辛苦了”。
先前機靈的就是何遠,這小子心眼相當多。
上次李學武救冉秋葉的時候,不讓齊德隆回去的就是他。
這會兒見著李懷德這麼說,又為難地對著李學武說道:“處長,您看……”
李學武哪裡不知道這幾個壞小子的意思。
“領導,還是您吃吧,他們身強力壯的……”
李學武的話還沒說完,李懷德便板著臉訓道:“甭扯澹,他們是你的兵難得不是我的兵?”
得嘞,領導這是要千金買馬骨了。
“還不趕緊謝謝領導?那是領導自己打的菜”
李學武多會說漂亮話兒啊,明明知道是秘書給打的,可這會兒卻說是領導自己打的。
這工作餐讓出去,和自己的菜讓出去,完全是兩個級彆了。
何遠胳膊肘一懟身邊的同伴,幾人反應過來,連聲跟李懷德道謝。
李懷德則是眯著眼睛笑嗬嗬地擺手示意他們吃。
何遠接了金秘書的飯盒,用乾淨快子給每人都分了,最後剩下一些又給送回來了。
“謝謝領導,咱們一起吃”
也不等李懷德反應,何遠便笑嘻嘻地回去了。
“這小子!”
李懷德這會兒對李學武和李學武手底下的人是相當的滿意了。
會做人,會做事,跟李學武一個樣。
李學武見送回來的菜不算多,夾了一快子放進了饅頭裡,笑道:“那我可不客氣了,哈哈!”
說是不客氣,其實也就夾了那麼一快子,再沒去動飯盒裡的菜。
姬衛東在車上完全是傻子過年看界比兒,李學武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兩人擠眉弄眼的,可給李懷德逗夠嗆。
本以為這次的旅途會是相當枯燥乏味的,現在看來,有這麼兩個人在,一定很有意思。
車廂裡的氣氛很好,大家都很融洽。
李懷德收獲了“人心”,大家分得了美食,隻有坐在一邊的金秘書滿臉的尷尬。
“他還真不要臉了!”
一大媽抖了一下圍裙,邊收拾飯桌邊說道:“剛才進院兒的時候脖子都昂上天了”。
“說他乾啥!”
一大爺皺著眉頭嗔了老伴兒一句,道:“我都這個年紀了,還爭這個乾什麼”。
“不是爭,是沒這麼辦事兒的!”
一大媽可是院裡出了名的老好人,能把老好人氣說話的,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明明是李學武先安排你的,可他們家老三在這兒挺賊話兒,回家跟他爸學了去,敢今兒個就給你來這麼一下”
“唉~”
一大爺歎了一口氣,說道:“人家李學武也沒說就安排給我了,就是提了個建議”。
“建議不是跟你說的啊?”
一大媽看了看手裡的飯碗,嘮叨著說道:“你要是真不在乎,那就彆氣自己”。
一大爺也知道老伴兒說的是,今晚的飯他就沒怎麼吃,氣都氣飽了。
嘴上說不跟他置氣,可眼瞅著到了手的鴨子,飛了!
今早一大爺把李學武的意見跟車間主任討論了,也做了詳實的計劃。
可等車間主任把這份計劃報上去的時候,生產管理處說了,重了,彆的車間已經報上去了。
還說了,競爭也是良性競爭,可不能抄襲。
等回到車間,主任就問一大爺了,這到底是不是李學武說的,他對幾個人說了。
一大爺一聽就知道咋回事兒了,院裡住著的,有這份能力的,在車間上班的,也就後院兒了。
他這會兒也是想起來了,昨晚李學武說的時候,後院老三可不就在跟前兒聽著了嘛。
一大爺這個生氣啊,生氣加上火。
好不容易跟主任搞了一個這麼個機製,想著的也是大家都好。
可沒想到被自己院裡人背刺了。
他倒不是生氣自己沒有表現機會了,而是生氣劉海中的這種背叛。
現在弄得他裡外不是人了,想解釋都沒法解釋了。
雖然主任說了,相信他的為人,也相信他說的話,可處裡呢?
一大爺本來就是個隱忍的性格,可到了院裡,劉海中挺胸抬頭的。
他們家老二劉光天像是馬前卒一樣,逢人便說他爹成規範組設計師了。
這設計師雖然沒人知道是啥,可並不妨礙二大爺昂首挺胸地裝嗶。
一大媽可是知道老伴兒和李學武昨晚說了啥的。
這會兒見著老伴兒坐在屋裡生悶氣,劉海中在外麵耀武揚威的,一猜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所以才有了剛才的牢騷和抱怨,她也是替自己老伴兒抱不平。
這會兒正說著呢,傻柱進屋了。
“收拾呢一大媽”
“哎,柱子啊,快坐”
一大媽才不會當著外人的麵兒說這些呢,忙招呼著傻柱坐。
傻柱“嗬嗬”笑了一聲,看了一大爺一眼便坐下了。
“不用不用,一大媽,喝了水過來的”
見一大媽要給自己倒水,傻柱連忙製止了。
“我找一大爺有點兒事兒”
傻柱見一大爺的表情不大好,便開口試探了一句。
一大媽看了老伴兒一眼,隨後說道:“那你們說著,我去收拾後院兒老太太那屋”。
她是個本分的,家裡都是一大爺做主。
要不怎麼說當初一大爺要撫養老太太,一大媽便給做衣做飯,端屎端尿的呢。
傻柱見一大媽出了門,這才看向了一大爺。
“是借錢的事兒吧?”
還沒等傻柱開口,一大爺先問出來了。
傻柱這會兒“嘿嘿”一笑,道:“是,實在是緊手了”。
得,一大爺開口了,倒也省的他為難了。
他都算計好了,想著跟倒座房借錢的。
可倒座房這邊沒一個當家的在。
二爺是不管事兒的,姥爺雖然名義上是當家的,可不管帳。
西院的事兒都是老彪子和聞三兒在張羅。
好不容易等到老彪子收車回來,卻是聽說沒錢了。
確實沒錢了,老彪子說了三舅把欠街道的錢優先還了,又還了從彆人哪兒借的。
現在手裡隻有生意運營的錢,可是不敢往出拿的。
老彪子說的真切,傻柱也是信了。
他也是真傻,老彪子說假話的時候才認真呢,說真話的時候才嘻嘻哈哈的呢。
不過倒座房的錢確實都沒了,早上送三舅走的時候,老彪子眼瞅著三舅把所有資金都提了。
要不是聞三兒是他親舅舅,那邊兒家裡還有老婆孩子。
再加上今早接的那個一起送走的人,他真以為這是要攜款潛逃呢。
傻柱想的是,倒座房還真不差他這麼點兒錢,可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
唉~誰讓他趕的這個點兒趕的不好呢。
“一大爺,我想跟您借點兒錢”
他是真沒轍了,院裡能借錢的地方都借了,兜兜轉轉最後又回到了一大爺這兒。
“說說,乾啥用”
一大爺說話就是大氣,根本不問用多少,而是問你乾啥用。
他認同的用處,那借多少都沒問題,不認同的,就要說教說教了。
傻柱為難兒看了看一大爺,又往對門兒瞟了一眼。
這會兒秦京茹正好跟她姐出門要乾什麼去,所以傻柱坐在屋裡看得真切。
“我想結婚”
“嗯?”
一大爺一愣,隨即追著傻柱的視線看向了外麵。
他也看見了秦淮茹姐倆兒,上次秦京茹已經拒絕他了,怎麼還結婚啊。
“是秦京茹?”
“嗯”
傻柱點點頭,道:“我今天上他們家去了,他爹說了,兩百一十塊錢彩禮,包送到家”。
“咳咳!”
一大爺也是被秦京茹她爹的話給嗆住了,這包送到家是以前村裡賣牲口用的。
因為買主怕牲口有什麼隱藏的疾病,一般是賣主趕著送到買主家裡才結算,是這麼個包送到家。
可這個詞哪有用在自己閨女身上的,不著四六嘛。
看著一大爺的反應,傻柱也是咧咧嘴,他也看出自己這個“丈人”跟常人不大一樣來了。
他這還是挑好聽的說呢,他“丈人”的原話兒是: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他是沒能力給大兒子掙媳婦兒了,要麼換,要麼錢。
換,也得是管下麵兩個舅子結婚,錢,就不用了。
他本不願閨女進城的,所以隻能錢,一個兒子70塊,閨女永遠不回來都行。
傻柱得了準信兒,兜裡隻有半個兒子的,“丈人”還不允許分期,便趕緊回來湊錢了。
一大爺聽了傻柱的敘述,皺著眉頭問道:“你差多少?”
“二百一塊”
“你一個大子兒都沒有啊!”
一大爺不乾了,這特麼他的錢也不是大方刮來的,支援也沒這麼支援的。
“有是有……”
傻柱為難地說道:“手裡有三十多,馬上工資還有三十多,可還不得結婚嘛”。
一大爺敲了敲桌子,道:“還真沒聽說誰家姑娘要這個彩禮的,也沒聽說取了媳婦兒還得管三個小舅子的,你這婚不大對啊”。
“我知道,一大爺”
傻柱苦著臉說道:“先前答應的結婚條件讓她們家知道了,這次哪裡肯降價啊”。
“要不怎麼說上趕著不是買賣呢”
一大爺眯著眼睛說道:“我可跟你說好了,這錢也是我準備養老的,你怎麼決定你自己看,我勸你太多就埋怨我了”。
“我知道您為我好”
傻柱誠懇地說道:“就衝您養老太太,我也給您養老”。
“嗬嗬嗬”
這話一大爺願意聽,傻柱雖然艮了一些,但心腸好。
“行吧,要不結了婚以後也不能不管丈人家,這也算一把拿”
說著話,一大爺去箱櫃裡找了自己的衣服,從兜裡查了二百一十塊錢拿了過來。
】
“早點兒結婚,早點要孩子”
一大爺可知道那秦京茹不是個穩當的且兒,要是不緊著點兒,說不定哪天兒跟人跑了。
“哎!”
傻柱這會兒光顧著咧著大嘴開心了,一大爺說什麼他也沒聽進去。
“一大爺您放心,隻要我手頭寬裕了,準還您!”
“行了,去吧,你要是能早結婚,我才高興呢”
經傻柱這麼一打岔,一大爺的心情好多了。
送走傻柱,調開了箱櫃上的匣子,準備聽一會兒新聞就睡覺了。
一大媽走回來,看著正聽匣子音兒的老伴兒問道:“你借給傻柱子錢了?”
一大爺一聽這話便是一皺眉頭,可隨後還是點了點。
一大媽看著老伴兒的表情收住了嘴,兜了兜下巴,還是說道:“對麵兒那丫頭可不像是老實孩子”。
“我跟他說了”
一大爺點點頭,道:“可也不能乾看著他結不上婚啊”。
一大媽轉過身,邊收拾爐子邊說道:“就怕這婚真結不上”。
說著話給老伴兒說了在院裡聽見的話兒。
這賈張氏的嘴就像是傻老婆的棉褲腰似的。
本就不待見秦京茹來家裡白吃白喝,這會兒把秦京茹那點兒小心思都說出去了。
這院兒能有多大啊,有幾個人啊,哪裡禁得住賈張氏這麼傳啊。
也就這麼一天的時間,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有些人知道了也裝湖塗,自欺欺人裝不知道。
傻柱剛一出門,便遇見秦家姐妹回來,感情出這麼一會兒是去廁所了。
“秦姐,京茹”
傻柱上趕著打了聲招呼,可秦京茹搭理都沒搭理。
看著先一步回家的妹妹,秦淮茹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跟傻柱說什麼了。
現在看著傻柱就跟魔怔了似的,秦淮茹知道,傻柱鑽牛角尖兒裡了。
傻柱卻不這麼覺得,笑嗬嗬地看了秦京茹的背影一眼,隨後對著秦淮茹說道:“明天我就去交彩禮錢”。
秦淮茹聽見這話,看傻柱的眼神都變了。
剛才是憐憫和無奈,現在卻是埋怨和悔恨。
“你交的不是彩禮,是京茹的葬禮”
“啥?”
傻柱聽見這話就是一愣,看著要走的秦淮茹追問道:“秦姐,你這是啥意思?”
秦淮茹轉回頭看著傻柱說道:“話我跟你說了無數遍了,你要往炕裡跳,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嘴上說著傻柱,秦淮茹卻是埋怨自己。
“也是我的錯,當初就不應該提這一茬兒,你現在不甘心,等著吧,非要她死了你就從牛角尖裡出來了”
“你在院裡上躥下跳的開心了,你想沒想過她爸她兄弟來了拿繩子捆了她,她得怎麼活?”
給傻柱說了最後的道理,秦淮茹邊往屋裡走邊說道:“她下午已經照剪子用勁兒了”。
傻柱看著秦淮茹進屋的身影,是連那個啥字都問不出來了。
剛才得了那二百一十塊錢的喜悅一下子被秦淮茹的幾句話掏空了。
看了看天色,傻柱這才明白為什麼就上個廁所也是姐妹兩個一起去。
那是防著秦京茹走極端呢。
秦淮茹進了屋看著坐在床邊悶悶不樂的妹妹,又看了自己婆婆一眼。
她現在也是心累,心累的不行了。
既埋怨自己當初多事兒,把妹妹介紹給傻柱,也埋怨自己婆婆,多嘴多舌。
賈張氏能把秦京茹的小九九說出去,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出了意外了。
賈張氏也把傻柱四處借錢要去秦淮茹村裡下聘禮的事兒給帶回來了。
秦京茹聽了這個消息直接人傻了,晚飯都沒吃。
她想過傻柱會磨她,會罵她,會講究她,可她就是沒想到傻柱會抄她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