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
李學武拿著電話笑著看了看手表,然後說道:“我忘記時差了,一會兒我再要過來吧”。
“得了,媽已經過來了”
穆鴻雁拿著電話對著李學武說道:“記得給我帶邊疆特產啊,不能比小寧的差!哈哈哈~”
“你這孩子!”
丁鳳霞接了電話輕輕打了穆鴻雁一下,嗔道:“學武工作忙呢~”
“您就向著他!”
穆鴻雁跟婆婆撒了個嬌,隨後往餐廳逗顧寧去了。
顧寧這會兒聽見是李學武打來的電話,就有些猶豫是否去餐廳。
可看著穆鴻雁和周亞梅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繼續吃飯了。
顧寧雖然吃著飯,可耳朵卻是一直聽著客廳裡的動靜的。
“我知道,都叫你不要打電話來了,周六那天我都叮囑小寧了,這孩子”
丁鳳霞拿著電話笑著看了餐廳一眼,隨後說道:“都好著呢,你顧叔叔今天還打電話來問你呢,我跟他說你出差了”。
“讓顧叔叔注意身體,羊城天氣更怪的”
“是,知道你惦記他呢”
丁鳳霞雖然嘴上責備著李學武,可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這幾天小寧和亞梅都去新房子住,你嫂子今天也要跟著去湊熱鬨呢~”
丁鳳霞確實想這個姑爺了,一說起話來就不自覺地說起了家常。
“我聽廣播新聞了,你那邊還冷,注意保暖啊”
丁鳳霞完全不給李學武解釋周亞梅身份的機會,拿著電話一再叮囑李學武要吃好穿好,不用惦記家裡。
顧寧被嫂子推著去客廳正不好意思去,那邊丁鳳霞講了幾句便已經主動把電話撂了。
“媽,小寧還沒說話呢”
穆鴻雁看了看顧寧的神情,笑著跟婆婆提醒了一句。
丁鳳霞則是擺擺手說道:“他忙呢,彆打擾他,等回來再說”。
“就沒見過您這樣慣姑爺子的~”
穆鴻雁當然不能讓顧寧說出什麼話來,先跟婆婆逗了一句。
其實她也是多心了,顧寧知道母親的意思,也知道李學武這次出差就要回來了,所以才沒有去客廳接電話的。
“我姑爺不用慣也是好的”
丁鳳霞笑著輕輕掐了穆鴻雁一下,道:“你咋那麼好意思跟學武要東西呢~”
“我還幫他收拾屋子了呢,憑什麼不能要?”
穆鴻雁也是故意哄婆婆開心,就知道婆婆相中李學武,所以偏要反著說逗話兒的。
“小寧”
穆鴻雁這會兒摟著顧寧的胳膊問道:“你說我該不該跟他要禮物?”
“我哪知道啊~”
顧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著嫂子的胳膊說道:“你問他去~”。
“哈哈哈~”
付之棟看著幾個大人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拿著雞翅膀也跟著笑了起來。
周亞梅拿著紙給兒子擦了擦小嘴兒,叮囑道:“就著碗吃,彆油著衣服”。
“好~”
付之棟應了一聲,兩隻小手掐著雞翅膀繼續啃了起來。
丁鳳霞看著賢淑的周亞梅,也知道這個女人的優秀。
可再優秀也沒達到威脅自己閨女的地步。
那李學武雖然當初不願意跟小寧處對象,可不也沒有逃了自己的手掌心嘛。
在跟小寧確定關係以後也是本本分分,正正經經的,對小寧、對自己、對自己家人都是上心的。
能主動打電話讓小寧去接待的人,怎麼可能是那種關係。
反正丁鳳霞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慢點吃,丁奶奶這裡還有呢”
丁鳳霞將碗裡的另一個雞翅膀夾出來放在了付之棟麵前的小碟子裡。
“丁阿姨,他今天吃的夠多的了”
周亞梅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兒子,在家的時候也沒這麼能吃啊。
“多吃點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丁鳳霞笑著示意眼睛盯著母親的付之棟可以吃的。
“謝謝奶奶~”
“哎,好好,多吃,長大高個兒”
丁鳳霞看著乖巧的孩子就喜歡,尤其是這種嘴也巧的。
見婆婆盯著孩子看,穆鴻雁就有些不自然。
她跟顧安結婚也有三年多了,許是聚少離多,也許是總錯過機會,一直沒要上孩子。
雖然婆婆沒有說什麼,但她還是知道婆婆的心思的。
顧寧也看見嫂子的情緒了,伸手拉了拉穆鴻雁的手說道:“明天休息的話陪我去串個門兒”。
“去李學武家?”
穆鴻雁看著顧寧說道:“他跟你說去家裡看看了?”
“沒有~”
顧寧躲過嫂子的目光,臉微紅地說道:“他不在家,又……又好些天沒去看了”。
“哎呦呦~”
穆鴻雁用手背貼了貼顧寧的臉笑話道:“這麼乖巧的兒媳婦兒哪個婆婆能不喜歡啊!”
丁鳳霞也聽見閨女的話了,言說道:“去看看是對的,學武走了有一個星期了嗎?你離的又不遠,應該去的”。
說完了顧寧,又對著穆鴻雁說道:“小寧能討婆婆喜歡都是跟你這好嫂子學的,這是小寧的福氣”。
“媽,可不是我”
穆鴻雁鬆了顧寧的手,又摟住了婆婆的胳膊,笑著說道:“都是您教的好,我們才好的”。
“哈哈哈~”
周亞梅微笑地看著婆媳笑鬨,她挺羨慕顧寧的,也挺羨慕李學武的。
如果當初……
——
“處長,專列到了”
“知道了”
李學武是被何遠叫醒的。
被叫醒後李學武並沒有很快睜開眼睛,而是緩了一會兒這才坐了起來。
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十一點半,不算晚點。
剛走到辦公桌邊上,何遠的茶還沒沏好,姬衛東便推開門進來了。
“人上來了”
“嗯”
李學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姬衛東沒有在意李學武的態度,對著門口的兩個乾事使了個眼色,隨後便去樓梯口迎那些人去了。
這些集市商人一個個的跟李學武談完都沒離開,就住在站前招待所了。
他們也有自己的渠道,李學武知道火車進站了,他們可能更早知道。
可能火車進入烏城就已經有人在盯著了。
車上裝的什麼其實可以通過某些渠道探聽出來的,隻要不是特殊車輛。
這會兒專列在貨運車站一停好,按照李學武的要求直接開始卸貨。
因為這趟車李懷德要用,第二車的肉就在貨運車站等著了。
聽見烏城有上萬噸的糧食和藥物,各個單位算是各展神通了。
三天時間,就是扛,也把那些肉食扛過來了。
李懷德要發的第二車肉很快就湊齊了。
現在第三車、第四車都不是問題,隻要軋鋼廠一直要,肉就一直有。
李學武為什麼在夜間跟這些人交易,一個是安全,第二個就是明早這些東西都將被這些單位搶光。
今晚批出去的糧食和藥材,貨物在哈密,明早批出去的貨物是肉食,在京城了。
李學武在賬本上隨時都能把換到的肉品做成銷售換成錢。
可以這麼說,明早批出去的糧食已經不是他的了。
今晚在哈密那邊換多少,剩下的就是肉。
因為肉已經到了京城,明早就會出現在各個單位的車上,出現在馬主任的賬上,甚至可能就要到工人的肚子裡了。
而廢品回收站不會從軋鋼廠提走一塊兒肉。
因為明早李學武就已經在賬上把屬於廢品回收站的肉處理完了。
他就是要讓廢品回收站站不經手一塊兒肉,不惹這個麻煩。
回收站不生產肉,不銷售肉,回收站隻是肉的搬運工。
“林同誌,聽聞您的車到了”
李學武一轉頭,卻是先前在艾爾肯集市遇見的那個賣羊肉的大胡子。
“當然,我這個人最講信譽,說話一向算話”
李學武微微偏了偏頭,道:“請坐,貨運車站正在卸車,我的人一會兒就會把具體數據報過來”。
“我們可以邊等邊交易的”
這大胡子說道:“畢竟那邊也需要點驗過稱”。
“當然!”
李學武笑了笑做了一個不無不可的表情。
“隻要你們願意,我這邊當然沒有問題”。
其實大家所說的過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準確。
這個時候計量泵應用的不多,大額交易的計量多是抽檢。
就像李學武要跟這位肉商進行的交易,肉都是被裝在袋子裡的,他們在送來的時候就已經稱好的。
如果抽檢的時候出現特彆低的差值了,那好,所有的袋子都按最低的這個計算。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信譽。
李學武說你們,那是因為就在跟這個大胡子肉商說話的工夫,門口又湧進來一群人。
“坐”
李學武一擺手,示意進來的人隨便坐。
這可真是隨便坐,房間算是大房間了,可現在看著還是有些擁擠。
早到一分鐘的可能就有坐的地方,晚到一分鐘的可能就得站著了。
好在這些人的心思都不在這個上麵,全都看著站在辦公桌邊上的李學武。
姬衛東見人來全,直接把門關上了。
門口站著兩個調查部的,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進不來。
“既然你是先來的,也是先說要交易的,請到這邊來”
李學武對著大胡子示意了一下,隨即對著看過來的一圈人問道:“還有肉商嗎?能現在送到倉庫的上前來”。
嘿,還真不少,李學武這麼一招呼就出來四個。
災年,牲口的生意最大,所以肉食也大。
彆問這肉食哪兒來的,這些人的主觀能動性可比烏城單位的那些人高多了。
李學武請了五人在辦公桌前麵坐好了,隨後拿出紙筆和公章。
“肉品噸均價四百,不限牛羊,牛肉占比不能低於百分之四十”
李學武將電話往前推了推,又繼續說道:“玉米按收購價平價給你們,噸價兩百”。
“西藥品種單一,撲熱息痛原料藥,打骨折價給你們,二十五公斤標準桶,五千原價,兩千賣”
“中藥比較雜,但都是清熱解毒治療傷寒的藥物,依舊是平價,噸價一千二”
“這個……~”
李學武剛說完,第一個進來的大胡子開口說道:“肉我們沒賣過這麼低的價格啊,您看是不是給漲一漲?”
“是啊,你們沒賣過”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可不代表彆人不是這麼賣的”。
說著話用手示意了一下貨運車站的方向說道:“你們去打聽打聽等待裝車那些肉的價格,那也是我的”。
“再一個,我這藥和糧食也沒賣過這個價格”
“可……”
“不用可是,我這裡不議價”
李學武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您要是不相信,現在就可以去確定一下,等回來您重新排隊就是了”。
對他說完,李學武又轉頭對著圍了一圈兒的人說道:“我在這裡提醒各位一句,之所以平價置換給你們糧食和打四折批給你們藥物,不是讓你們發大財的”。
“超出我給你們價格一倍的,下次就不要來找我了,跟他有關係的,也不要來了”
周圍人聽見李學武的話就是一皺眉。
商人奔波不就是為了求財嘛,怎麼還限製銷售價格了呢。
李學武沒管這些人的反應,看著麵前的五人說道:“我做人講良心,我的朋友也應該有良心”。
“藥是救人的,不是發大財的,有的賺總比良心都丟了強”。
強調完這一句,李學武問道:“有多少肉,要什麼貨,要多少,現在可以說了”。
那大胡子皺著眉頭看了看身邊幾人,並沒有先開口。
這五人都是認識的,還想著跟李學武談一談,可李學武根本不給他們時間。
“不說?那好,下麵談羊毛的”
李學武說完了話就要喊羊毛商人過來。
見李學武動真格的,這五人堅持不住了。
“林先生,這價格我們換不到多少東西啊”
“是啊~”
……
“那就等一等”
李學武點點頭,看著幾人說道:“等今年夏天我來的時候咱們再談,到時候的肉價一定比這個價貴”。
姬衛東見李學武要談羊毛的,主動幫忙去招呼羊毛商上前來了。
“我要糧食!”
姬衛東那邊一出聲,一個肉商堅持不住了,看著李學武拍板兒道:“二十噸肉,牛羊各半,我全要糧食”。
“好!”
李學武將麵前的電話推給他,道:“給你的人打電話,可以送庫了”。
說完低頭在筆記本上寫了個肉,後麵掛了個壹,二十兌四十糧。
又拿出一張裁剪好的條子,在上麵寫了個肉壹,玉米肆拾噸。
這還是個大戶,帶了卡車來的。
李學武看著對麵兒打完了電話,接過來直接跟等在那邊的帕孜勒說了一句。
這些商人的車隊都在倉庫等著呢,他們的負責人也都在值班室等著電話呢。
聯係一個,帕孜勒在那邊就會跟李學武確定一個,西琳檢查完品質和質量就會安排卸車。
倉庫裡麵是迪麗雅負責,倉庫外麵是趙雅軍負責。
四個人雖然忙,但各司其職,忙的過來。
“拿好條子,那邊完事兒找我來蓋章”
將寫好的條子做了標記,隨手遞給報量的肉商,然後看向了其他幾個。
“我十噸!要西藥!”
“我十五噸!要西藥!”
……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二個完成交易了,第二十個就著急了。
第一個肉商直接要了一車皮的玉米可給這些人嚇了一跳。
一共才四十節車廂啊,哪禁得住這麼搶啊。
電話一直都沒掛,那邊的帕孜勒收到一個放一個。
最忙的就屬西琳了,要不是有趙雅軍和帕孜勒幫忙,還真查不過來。
她也是真狠,完全不顧忌這些昔日舊相識的情麵,質量和數量稍微差多一點兒都通報回李學武那邊。
惹得卸車這些人直呼西琳變心了。
直到最後一筆絲綢交易談判結束,李學武已經陸陸續續地給不少人蓋章了。
隻要帕孜勒回複相關商品和代號完成卸貨,李學武這邊就安排姬衛東給那人蓋章,然後讓他們去貨運車站領貨。
也有擔心領不到貨的,站在後麵觀望了一陣。
可等手底下人告知那邊的糧食已經裝車了,這邊排號已經很靠後了。
四十節車皮,兩節裝載軋鋼廠的工具和被服,兩節中藥材九十噸,一節西藥二十五噸,三十五節玉米一千五百七十五噸。
中藥材是張掌櫃的,九十噸整。
言明要換四車肉,按他的收購肉價,頂算李學武是八百一噸收的。
現在按照一千二賣,也就掙個“辛苦錢兒”。
可不就是辛苦錢兒嘛,從東北大老遠的來,九十噸的中藥材呼呼噠噠的又是倒手又是專列的,“也才”掙了三萬六。
要是刨除聞三兒壓在煉鋼廠作為運費取不出來的押金一萬元,他們真的不掙啥。
不下五個人直接參與其中,勞心勞力的忙活了五六天,“隻”賺兩萬六,真寒磣!
當然了,寒磣錢算完,再算算不寒磣的。
由李學武的好“朋友”,生意上的好“夥伴”,鋼城的好人於敏“無償讚助”給李學武的糧食和西藥,賺大了!
糧食最受歡迎,因為能保牲口的命。
李學武一共批了一千噸的糧食,差不多是這次帶來糧食噸數的一大半多了。
藥材交易量大,可藥材的價格高,李學武的貨也不多。
中藥批了五十噸,西藥批了十五噸。
這裡麵西藥最值錢,能裝四十噸的車皮隻裝了二十五噸西藥,不是它沉,而是它貴。
於敏隻有二十五噸,這是這趟列車上最貴的貨物,價值兩百萬。
可交易到最後已經所剩不多了,這還是李學武保守銷售了呢。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