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雅婷知道廠長在,進屋後先跟廠長打了個招呼,隨後才跟李學武彙報道:“黃平交代了,其中有個事情很特彆,需要護衛隊的支持”。
“哦?”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說道:“說說看”。
韓雅婷見李學武沒有避諱的意思,便開口說道:“黃平交代說苗雨交給了他六個鐵盒子,讓他在控製了劉海中以後,由劉海中帶進改裝車間,安裝在列車的隱秘部位”。
“鐵盒子?”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問道:“黃平知道是什麼嗎?劉海中知道嗎?”
“黃平不知道鐵盒裡是什麼”
韓雅婷搖了搖頭,隨後解釋道:“隻是交給錢六子帶進來,放在了改裝車間的後麵,還沒有跟劉海中說呢,易忠海就上吊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把目光看向了坐在對麵的楊鳳山。
楊鳳山聽見小舅子確實參與了其中的謀劃,眉頭便緊了緊。
再一聽完韓雅婷的解釋,便撐著沙發扶手站起身,道:“那咱們就出去透透氣?看看這帶進來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李學武看了看楊鳳山,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替他小舅子還賬呢。
就算是李學武派出了護衛隊進行了有效控製,可隻要他親臨現場,那就是他帶頭指揮這個工作了。
要不怎麼說人沒有傻的,不會做無用功的。
李學武點點頭,站起身,如了楊鳳山的意。
餘大儒自然也是想要見識一下李學武先前所說的那支應急部隊的。
雖然在抓人的時候他見過了這些人的裝備,倒是沒怎麼見到他們動手。
這會跟著李學武他們一起下了樓。
韓雅婷按照李學武的吩咐,給護衛隊打了電話,下達了緊急集合的命令。
因為今晚是連夜辦桉,保衛樓門口的車都在,李學武他們上了吉普車以後,護衛隊的執勤車就開著跟了上去。
等他們到了護衛隊宿舍門口的時候便見著護衛隊員已經在列隊結合了。
因為已經告知可能是爆炸物危險品,護衛隊員還帶了拆除工具和防護措施。
等車隊停在宿舍門口後,僅僅是不到一分鐘,車隊便再次開動了起來。
餘大儒坐在車上一直看著這邊的,見到這麼利落的身手,還是對李學武誇了誇的。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這種能力隻是基本功,要說優秀,還得在業務上見真章。
改裝車間不遠,車隊直接開到了改裝車間後麵的倉庫門前。
韓雅婷跟護衛隊的指揮劉兆倫交代了幾句,隨後便由著劉兆倫指揮著護衛隊員掛上了防護裝具,拎著防護盾牌過去了。
李學武他們也都下了車,就站在車邊看著。
餘大儒頗為羨慕地看了看那台執勤車,這會兒車頂正有一個探照燈亮起,直射向去了目標倉庫。
“這車真不錯”
“嗬嗬,好東西多著呢”
李學武略顯驕傲,卻是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
餘大儒這時撇撇嘴,他最不喜歡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裝嗶方式了。
護衛隊頗為有點兒高射炮打蚊子了,緊張兮兮地進去,卻是無語地拿著六個鐵盒子出來了。
“處長?”
韓雅婷也是覺得好像丟了麵子一般,看了一眼餘大儒,想問問是不是故意引爆一個,找找麵子。
餘大儒也見到了這副錯愕的場景,抿著嘴,忍著笑,將臉調了過去。
這會兒正在值夜班的保密部人員和車間裡的技師都站在一邊看著熱鬨。
尤其是保密部,見到這麼興師動眾的兩車人,可卻是隻找出來六個鐵疙瘩,都在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李學武眯了眯眼睛,對著那幾個護衛隊員擺擺手,示意他們站住。
隨後喊道:“把那些盒子放下,然後往後撤,離遠點兒”。
護衛隊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已經看見周圍人的嘲笑和議論聲了。
等聽見處長的命令,更是覺得有些羞恥,就這麼幾個鐵疙瘩還值得領導這麼緊張兮兮的?
可李學武的命令就是命令,就得執行,幾人相視一眼,也是滿臉通紅地放下了手裡的盒子,按照李學武的命令退了回去。
李學武轉頭對著韓雅婷說道:“去車間那邊問問,有沒有懂危險品的技師,讓他們去看一下”。
韓雅婷看了看李學武,覺得剛才已經就夠丟人的了,處長這是瘦驢拉……硬要找回麵子嗎?
那自己去找人的時候要不要交代一下技師,把這六個東西說的危害性大一些?
就說很危險的炸藥?
“是”
韓雅婷心裡琢磨著,嘴上答應了一下,轉身去人群那邊找人問了。
因為離得遠,又是半夜,這些人都顧著看這些護衛隊員的熱鬨了,倒是沒人注意地上那六個鐵疙瘩。
餘大儒嘴角微笑著,看向李學武說道:“李副處長,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就算是爆炸物,沒有安裝的狀態也是安全的,要不我給你看看去?”
李學武看了看餘大儒略帶看熱鬨的表情眯了眯眼睛,沒有回答他的好意。
楊鳳山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他不了解這裡麵的危險程度,但他心裡有沒有往李學武要加大這種危害程度用來增加黃平罪責的方向想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現在李學武是現場指揮,丟人也是丟李學武的,楊鳳山選擇沉默是金,不到最後是不會發表什麼意見的。
因為後半夜都有點兒困,有個熱鬨了不地了,很多人都站在這邊看著,韓雅婷找人的工作倒是進行的很順利。
聽見可以上前去看看那是啥,很多人都主動要去。
還是韓雅婷選了一個看著歲數大,比較有經驗的技師帶著那邊去看了。
這技師也就是看著老,實際也才四十多歲,跟著韓雅婷在全場眾人的注視下,還有些榮幸地走到了場中央。
等他蹲下身子要拿那盒子的時候卻是頓住了,隨後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
這是他見到那盒子最原始的反應,可周邊這麼多人看著呢,他哪好意思臨陣退縮啊。
“老張,你過來看看”
他倒是雞賊,自己不敢確定,喊同在車間的工友過來看。
被叫到的老張見到這老小子的模樣,也是愣了愣。
見到所有人把目光看向這邊,也是硬著頭皮往場地中央走去。
見到這兩人謹慎的模樣,餘大儒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隨後便對著李學武露出了一個看透一切的壞笑。
李學武昂了昂脖子,並沒有在乎這人的模樣,就這德行,照姬衛東的壞差遠了。
跟自己更是不在一個級彆上的,懶得回應。
楊鳳山倒是看出了一點兒不對來,這兩個技師可不是說謊話給彆人裝麵子的人,這麼謹慎對待的,真有可能是嚴重的東西。
老張技師走到場中央,也是感受到了周圍人注視的壓力。
因為先前那個技師的謹慎的態度,大家倒是紛紛低聲猜測了起來,都在討論地上那幾個鐵疙瘩是啥。
老張走近了,聽著先前來的老鄭在自己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後便睜大了眼睛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
“嚇,還真是!”
他這驚訝的一聲卻是給寂靜的夜裡帶來了一絲緊張氣氛。
“我就說是吧!”
老鄭這會兒耍起了馬後炮,帶著老張要往後麵躲,卻是被老張製止了。
“沒那麼嚴重”
老張緩了緩神情,檢查了六個盒子的狀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在都安全著呢”
說著話,撐著膝蓋站起身,往站在一邊的韓雅婷的位置走去,跟韓雅婷說了地上那些東西是啥。
韓雅婷聽見這話也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那邊,隨後瞪大眼睛追問道:“您確定?”
“嗬嗬,這玩意兒我門兒清”
老張笑著說道:“不能扒開裡麵給你看,但從保護裝置上一看就知道裡麵放著的是啥”。
老鄭則是站在一邊補充道:“你看著是鐵的,其實那是鐵皮外殼,有一部分能看出是鉛皮的”。
說著話指了指老張介紹道:“你彆看他現在是咱們廠技師,可他調過來是為了……”
“哎,老鄭!”
老鄭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老張製止了,還瞪了他一眼。
老鄭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話,乾笑著不再繼續說。
可韓雅婷已經知道了這玩意兒的危害了,問道:“那我們現在拿它會不會?”
“沒那麼嚴重的”
老張解釋道:“雖然還是會有輻射,我也不知道裡麵是哪種元素,但隻要沒有打開發生裝置,比咱們去醫院做照相還弱呢,嗬嗬嗬”。
韓雅婷點點頭,拉著兩人向李學武那邊走了過去。
餘大儒見韓雅婷領著人過來,抿著嘴,眼睛看向一邊,臉上都是笑容。
那邊不明所以的圍觀眾人卻是有害怕的已經往車間回去了,想著能躲一躲也是好的。
這邊韓雅婷帶著人過來,先是給李學武做了彙報,說明了那邊的情況,隨後又請兩位技師做了解釋。
“真的?”
餘大儒這會兒卻是不相信的,眼睛看著兩位技師嚴肅地問了一句。
這兩人是他選上來的,按照檔桉……他現在被李學武教的也開始不相信檔桉了。
可他還是不敢判定這兩個老師傅會因為李學武的麵子在這兒胡咧咧。
楊鳳山的眉頭已經皺的很緊了,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確實如此”
老張點頭道:“具體是什麼什麼樣的放射源還需要到研究所做分析檢測才知道,我能判斷的就是,用鉛皮防護的,和特定的發生裝置一般用於放射物品上”。
“我跟您問一句啊”
李學武和緩著語氣,揚了揚眉,眼神看向車間方向問道:“如果這東西放在車廂裡,到時候人家一打開……”
“那就完蛋了”
老張嚴肅著臉色說道:“我剛才也想到這個問題了,這東西如果放在車廂裡,都不用人為地去打開開關,隻要在路上安裝特定的誘發裝置,這些鐵盒盒就會自己砰!”
老張嘴裡說著,手裡做著手勢,好像爆炸一般。
“這玩意兒會爆炸?”
餘大儒這會兒不信也得信了,可他倒是沒想到這玩意會爆炸。
老張看了看他,解釋道:“不是爆炸,是打開,但影響的效果比爆炸的危害還要大,這一車的血漿可就成了致命的了”。
“張工,這些東西現在的危害怎麼樣?需要我們撤離或者申請專業人員過來嗎?”
“沒那麼嚴重”
老張看了看有些皺眉頭的幾位領導,解釋道:“我查看過了,上麵的鉛皮都完好無損,發生裝置也沒有打開,交到京城物力研究所處理就行了”。
“餘科長”
李學武突然轉過身,看向餘大儒說道:“這種工作我們不方便,還是由您來處理吧”。
“我……!”
餘大儒看了看李學武,沒想到他一個看熱鬨的惹了這個一身騒。
李學武的理由很充分,這個時間,這個東西,又是在這個地點,自然是要由保衛項目的他來處理。
“好”
餘大儒很是無奈地咬咬牙,點了點頭,在跟老張再次確定了沒有危險後,去找了他們的人。
李學武看了看餘大儒的背影,眯著眼睛從鼻孔裡出了出氣。
韓雅婷也看出了李學武的表情,撇了撇嘴,跟老張和老鄭道謝後送了他們離開。
“領導,您是跟我回去,還是去休息?”
李學武等人走後,轉身看向了楊鳳山,說道:“我已經通知了招待所,在那邊給您準備房間”。
“好,謝謝,我去醫院看看”
已經水落石出了,楊鳳山就沒有再回保衛樓等消息的必要了。
黃平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就看李學武的工作了。
把這六個東西帶進軋鋼廠,後果基本上猜得到了。
李學武揮手安排了韓建昆開車去送楊鳳山,自己則是等在一邊,跟著護衛隊員一起,看著餘大儒皺著眉頭,帶著剛才跟他一起笑話護衛隊的那些保密部人員小心翼翼地撿了地上的六個鐵盒子裝進了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鉛皮箱子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撿完這些東西在吉普車上放好,餘大儒深深地鬆了一口氣,看了站在那邊淺笑的李學武一眼,上車帶著人出發了。
等這些人走後,李學武揮揮手,示意韓雅婷集合隊伍,帶著大家乘車返回,也沒搭理那些事兒完了都不願離開的看熱鬨的。
楊鳳山不願回保衛樓是因為這邊沒有了再糾結的價值,李學武這也是如此。
等回來以後,由著韓雅婷去審苗雨,他則是上了樓,對著還在等著的沙器之說了甭等了,睡覺。
李學武的辦公室是有個休息間的,裡麵有衛生間和一張單人床。
沙器之給李學武這邊收拾完是去樓下消防科宿舍找的宿。
兩人都知道睡不了多長時間了,可能睡一會兒也解乏兒。
李學武睡前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淩晨兩點,睡到七點也算合適,滅了閉火,鋪開被子便睡了。
他倒是休息了,這一夜有多少人家是整宿亮著燈,多少人是驚的閉不上眼呢。
四合院,前院兒。
閆富貴坐在自己家遊廊上看著大兒子那屋,葛淑琴則是坐在自己家炕上,隔著那個開著的小窗戶看著窗外的公公。
如果不是閆富貴那犀利的眼神,和葛淑琴那倔強的目光,還以為這兩人多麼不正經呢。
老公公半夜不睡覺跟大兒媳婦兒對眼兒玩兒。
葛淑琴看著老公公坐在那兒瞪著自己有一會兒了,她就等公公主動跟自己開口呢。
哪怕公公問,問她跟那些人是什麼關係,問今天警查來調查自己是為了什麼呢,她都說,一個字兒都不帶騙人地說。
可這個老公公真有耐心煩兒,就是忍著不問,不說。
但她要忍不住了,就這麼瞪著自己,睡都睡不下。
她想了,這公公真要是想的話,哪管你進來呢,你坐我炕頭兒瞪著我也好啊。
就這麼隔著門窗,即使關上了她都睡不安寧,跟有鬼似的。
她是什麼脾氣啊,那是一點兒文化都沒有的底子,橫豎就會寫自己的名字,給她一本書合著書名都不一定認識。
可她是從泥地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哪裡忍得了公公這種軟刀子。
前些日子明明撞破了自己,可就是忍著回去了,隨後便是用那種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態度折磨你,讓你寢食難安。
“受夠了!”
葛淑琴低聲咒罵了一句,抬腿兒下炕,穿著一身兒沙綢布的睡衣,抓了一件棉襖披在了肩上,登登登趿拉著鞋推開門就走了出來。
她也是豁出去了,徑直走到了遊廊邊上,隔著公公隻有一拳頭的距離站住了。
“您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閆富貴眯著眼睛看了看這女人,嘴裡動了幾動,愣是忍著一句都不問。
“好,您不問是吧”
葛淑琴瞪著眼睛,指了指自己睡的屋子說道:“用我跟您詳細說說多少人從後窗子爬進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