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一個多月,寧康帝的聖駕回到京城。
回到宮中之後,他也沒有來得及休息,而是沐浴修整一番,便來到重華殿,給太上皇請安。
太上皇似乎也忘記了當日寧康帝的不遜,默默地聽了寧康帝這一個月的安排,然後還很認可的讚許了幾句。
“既然你母妃的後事都已經妥當,你就安心休息幾日。我這裡也沒什麼需要你照顧,若無必要你也不必日日來請安。
你若是真要表孝心,就在殿外磕個頭便是,我儘知道的。”
“是,兒臣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
太上皇淡然的下了逐客令。
寧康帝也轉身欲走,走了兩步回身,請示道:“對了父皇。眼下又到春夏之交,按照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所有皇室子弟都應該出城參與狩獵,以免他們太過於貪圖享樂,完全忘記了嫻熟弓馬。
兒臣已經命太子準備好了一切事宜,今年還在鐵網舉行大型圍獵。
屆時除了皇室子弟,再邀請一些王公大臣,讓他們帶著自家的子弟一同參與,也算是一場難得的盛會。”
太上皇點頭示意:“嗯,這些事你決定就好。”
“隻是不知父皇,今年可還要參與圍獵?”
太上皇雖然不是馬背上得來的天下,但他禦宇多年,自恃功高可比先祖,因此哪怕老年退位之後,為了顯示他的武功,就算是秋冬,他也是經常進行狩獵活動的。
至於祖製每年春夏之交的圍獵,若非當真身子不適,他一般都不會缺席。因為他知道,他若是不參與,皇帝等人隻怕也隻會把這件事當做祖宗規矩應付了事。
不過他畢竟老了,再不願意承認,也自知難以再駕馭弓馬。這一點,前幾年他就切身體會到了。
因此麵對皇帝的問詢,他倒是顯得有些遲疑。
寧康帝道:“若是父皇身體欠安,兒臣倒是不建議父皇前去。畢竟路途頗遠,來回折騰兒臣也恐父皇身子吃不消。
今年不若就由兒臣做主,帶領宗室子弟完成此番圍獵罷。”
太上皇原本也不是很想去,但是聽到寧康帝的建議,不知為何便有些不滿,哼哼道:“朕雖然不複當年,區區幾十裡路還是走的動的。
正好朕近日也覺得宮裡悶得慌,不如就陪你們出去走走吧。”
“兒臣遵旨。”
……
賈母等賈家一眾女眷回到寧榮街,首先往寧國府來。
賈母在尤氏等人的相迎下,來到賈敬的靈堂,看見賈敬那孤零零的靈柩,不由得思緒萬千。
想著自己那一輩兒的人大多都去了,如今連小一輩兒的,也一個個接連離開人世。
於是悲從中來,合著尤氏婆媳哭的不能自已。
賈母帶頭,王夫人、邢夫人等也個個哀傷,令所有在外麵熬了一個月,好不容易回到府裡,以為會輕鬆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王熙鳳。
鳳姐兒從馬車駛入京城,整個人心情都是飛揚的。
眼看著賈母等人都要哭死過去,她一邊勸邢、王二夫人將賈母送回去休息,一邊又打量寧國府內是否有派的上她用場的地方。
覺察這邊一切妥當,心裡暗想以前小瞧了尤氏,倒也就此回府去了。
很快,原本因為大隊人馬回歸雜亂糟糟的榮國府,就在她的接掌下,重新變得有條不紊起來。
因為皇帝禦駕回京,太子率領留京的文武官員迎接,賈璉也在其中。
雖然都是些流程,卻也頗耽擱時間,因此賈璉並沒有能親自迎接賈母等人回府,而是讓管家負責安頓事宜。
等到他抽出身回府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到傍晚。
榮慶堂。
因為賈母的回歸,重新變得人聲鼎沸。
賈璉在丫鬟的通稟下,來到榮慶堂內室,看到滿身倦態的賈母。
她杵著拐杖,在鴛鴦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從臥室走出來。
賈璉卷起袍擺,跪下磕了一個頭:“孫兒不孝。二叔離京之前曾多番囑咐,讓孫兒服侍好老祖宗。
然而孫兒此番卻因為公務之故,未得親自護送老祖宗伴駕皇陵,致使老祖宗身心受累,這完全是孫兒之過。”
本就車馬勞頓,方才又因為賈敬之故大哭一場,賈母的狀態著實不大好,王夫人等才剛給他請了大夫瞧過。
但見賈璉如此鄭重的給她請安,禮數周到,她麵上還是浮起了一抹慰藉之色。
“起來吧。你都說了,是因公務之故,此乃正事,自然不能怪你。
我雖老,這點道理還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