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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日本派出“遣明使”這樣的事,如果站在日本的角度來看,那無疑是一件大事,值得整個國家的統治階層高度關注。但是,對於如今的大明而言,這就不過是皇帝和首輔兩人一番談話就能決定的小事。
拜周公旦與始皇帝之福,中國在同時期的世界上簡直堪稱政治早熟——而且熟得過分。中國擁有太過優秀的基礎,廣土、巨族、文化一體、中央集權,一切的一切都讓它天然、必然成為周邊外邦既欽羨又畏懼的“天朝”。
看看此時的歐洲各主要國家,誰的情況比大明更好?
先說大明將來在陸地上極大概率要麵對的頭號強敵沙俄。沙俄擺脫“韃靼桎梏”至今也剛過百年不久,在萬曆三十年的今天,也就是公元1602年,沙俄連政權結構都還不算穩定,貴族勢力在政壇上扮演著重要角色,而沙皇的權威尚未完全確立,貴族們往往擁有相當大的自治權和影響力。
此時,彆稱“雷帝”的伊凡四世已經去世,其子費奧多爾繼位,但由於費奧多爾體弱多病且對政治不感興趣,國家大事主要由他的親信鮑裡斯·戈東諾夫處理。戈東諾夫攝政期間,貴族間的權力爭鬥愈發激烈,為後來的政治動蕩埋下了伏筆。
當然,沙俄在1602年前後已經開始了其對外擴張的步伐。例如,沙俄曾派遣軍隊入侵位於中亞的希瓦汗國,雖然這次入侵以失敗告終,但已經顯示了沙俄對外擴張的野心。
高務實有一種預感或者說推測,隨著大明的力量西擴到鐵路出現之前統治力量的極限,被大明往西驅逐到中亞的布日哈圖必然會與沙俄爆發衝突。
在衝突早期,依靠布日哈圖的能力,察哈爾部應該能占據一定的優勢,但他總有離世的一天,在他死後,除非察哈爾部能夠出現一代甚至數代“聖君”,否則沙俄一定能背靠西方的火器進步逐漸扳回劣勢,直到徹底完成中亞征服——除非這個過程拖得太久,以至於出現了鐵路,而大明的力量隨著鐵路繼續西擴。
不過,那也和察哈爾部關係不大了。因為到那個時候,對抗的雙方主角已經換成了大明與沙俄。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察哈爾部依舊保持遊牧傳統,沒有凶猛到一路南下打穿波斯,抵達印度洋,同時政治智慧爆炸,居然從此開啟海洋時代——高務實覺得這實在不太可能。
說回沙俄,它的對手當然不止區區一個察哈爾,擴張方向也遠遠不止一個中亞。其與周邊國家的衝突非常之多。例如,與波蘭-立陶宛聯邦的衝突在這一時期就尤為激烈,雙方為了爭奪領土和影響力,已經並將繼續展開多次戰爭。這些衝突不僅會消耗沙俄的國力,也會加劇其內部的政治動蕩。
從經濟與政治製度來說,1602年左右的沙俄,農奴製正在逐漸發展。貴族們為了增加自己的財富和勢力,開始大量購買和占有農奴。這種製度不僅加劇了社會矛盾,也限製了沙俄經濟的發展。不得不說,都十七世紀了還在搞農奴製,並且還要搞三百年之久,沙俄的政治、經濟製度確實非常落後。
也正由於戰爭、自然災害和貴族們的剝削,沙俄在這一時期將會麵臨著嚴重的經濟困境。財政枯竭、稅收沉重和農民起義等問題層出不窮,使得沙俄的統治基礎受到了嚴重動搖。
至於宗教,沙俄在這一時期仍然深受東正教的影響。宗教在沙俄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中始終扮演重要角色。貴族們往往利用宗教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而民眾則通過宗教來尋求精神寄托和安慰。
其他諸如文化什麼的,對此時的沙俄還不構成明顯影響,就先不去說了。
總之,萬曆三十年,即1602年左右的沙俄,正處於一個政治動蕩、軍事擴張、經濟困境互相交織的時期。其勢力已經向東跨過了烏拉爾山,觸角的最遠端甚至能和瓦剌諸部相連。
不過,與大明隻能依靠將鄂爾多斯部移鎮七河來羈縻控製原瓦剌諸部的西北區域一樣,沙俄同樣也無法在這裡投入多少實力。
暫時來看——高務實的意思是在他輔政的可能期限之內——大明與沙俄或許會有觸角級彆的衝突,但由於雙方能投入的力量都遠遠不夠看,因此也不太可能爆發嚴重衝突。
再看看早期殖民諸國。先說西班牙-葡萄牙殖民帝國(西班牙國王繼續兼任葡萄牙國王,形成共主邦聯國),此時那位“世界不足我欲”的腓力二世已經去世,繼位的是庸碌無能的腓力三世。
從表麵上來看,此時的西葡帝國依舊光輝耀眼。西班牙占據了北到墨西哥、南到秘魯的大半個美洲,海量的金銀為它征戰四方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財力;
葡萄牙在美洲占據了巴西,在非洲和亞洲建立了眾多的沿海殖民城市或者殖民據點,基本掌握著“大明-南疆經濟體係”從印度洋開始賣往西亞與歐洲的絕大多數絲綢、瓷器、香料(香料主要來自京華控製的南洋)、茶葉等高檔貨,利潤巨大。
然而盛世之下,卻已然危機四伏。西葡帝國(以下簡稱西班牙)在歐洲麵臨許多困難,其中尤以戰爭和經濟困難為最,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首先是戰爭困境。在英西戰爭中,1588年,西班牙無敵艦隊在英吉利海峽遭遇英國海軍的襲擊,最終慘敗。這場戰役雖然並沒有如後世某些說法表述的那樣讓西班牙的海權被英國立刻取代,但確實使西班牙的海上霸主地位出現動搖,也標誌著西班牙帝國開始走向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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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一時期,荷蘭貴族和官員因不滿西班牙王室的稅收政策和宗教裁判所而發動起義。經過長期戰爭,荷蘭各省於1581年成立烏得勒支同盟,宣布獨立於西班牙。西班牙在這場戰爭中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最終未能保住對荷蘭的統治。
尤其是在當下,即1601年至1604年期間,西班牙軍隊圍攻“叛亂”的荷蘭控製的奧斯坦德堡壘,雖然最終占領了該城市,但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城市被徹底摧毀,且對西班牙財政造成了巨大負擔。
與此同時,西班牙和法國也爆發了多次戰爭,雙方繼續爭奪領土和霸權。這些戰爭進一步削弱了西班牙的實力。
西班牙麵臨的第一難題,就是過度擴張導致的財政赤字。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擴張帶來了大量財富,但同時也帶來了巨大的軍事和管理開銷。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開銷逐漸超過了西班牙的財政承受能力,導致財政赤字不斷加深。
美洲殖民地運回的海量金銀一方麵讓西班牙王室自覺擁有無限金錢,一方麵也導致西班牙國內貨幣供應量不斷增加,與王室的貨幣貶值政策一起加速了通貨膨脹。這不僅損害了西班牙的經濟穩定,也削弱了西班牙商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導致西班牙國內的各種產業不僅未能受益,反而日益凋敝。
按照高務實前世的曆史來看,到17世紀中葉,西班牙將經曆嚴重的經濟衰退和人口減少。這主要是由於糧食歉收、瘟疫、天花、戰爭以及對外移民造成的損失所致。這些問題又進一步加劇了西班牙的經濟困境。
與此同時,西班牙在殖民地的管理和防禦上花費巨大,而偏偏這些投資並未帶來相應的回報。此時的殖民地剛剛開始建設,其市場卻很有限,而且受到其他歐洲國家的競爭壓力。此外,禁止非西班牙人遷入西屬拉丁美洲也限製了殖民地的經濟發展。
簡單總結的話,西班牙在歐洲麵臨的戰爭和經濟困難是其帝國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它作為一個虔誠到堪稱模範的天主教國家,以及哈布斯堡家族統治的大國,又幾乎不可能從歐洲爭霸戰爭中抽身而出,因此它的不斷自我放血,直到最終無力回天,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
當然,對高務實或者對大明而言,這可能還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當自身產業愈發無力的時候,西班牙已經開始向南疆進口火器了,這是高務實頗為高興的一件事——倒不是因為能賺多少銀子,而是當這條貿易線路建立起來,高務實就能始終保持南疆的火器發展水平,即便將來自己離世,南疆乃至大明的火器發展也不會落後於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