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青沉默。
邊爾雲聞言,終於抬起了頭,一臉錯愕地看向眼前這個在她心中殘忍暴躁的二小姐。
她的視線掃過二小姐身後一群人,這些在二小姐口中護著的‘自己人’,忽然,她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跟著從眼角流了出來,後悔,巨大的後悔湧上心頭。
原來,真的是她眼瞎心盲。
從最初聽到二小姐的聲音時的震撼,懷疑,到逃避,這個她一直想否認的事實,直到現在避無可避。
二小姐,是個頂好的主子。
比毫不猶豫舍棄自己人的虛偽大小姐好上千萬倍。
她,輸了,選錯了主子,死,就是她最終的下場。
真的是一步錯,步步錯!
邊爾雲心尖感到一陣苦澀,喉嚨更是湧上來一股腥甜,笑著笑著,一口血吐了出來。
她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一下,聲音嘶啞,但語氣鏗鏘有力,沒有絲毫怨言,“邊爾雲,謹遵二小姐命,願死。”
坐在她身旁的少年雙手揪住衣服,裹住自己,癡癡看著二小姐的麵龐,腦中回想不久前,聽到二小姐那一聲聲威嚴霸氣仿若在宣誓主權的聲音,
那一刻,他竟生出了一絲嫉妒。
他是一個類人,從出生起,就是活在爭奪中,麻木的,無希望的,
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每日掙紮在死亡邊緣,按照既定的程序,爭奪一切,
好不容易從眾多類人中脫穎而出,活著成為靈獸,成為十少的契約靈獸,
可爭來爭去,最後的結果,也隻是被主子拋棄。
甚至簡大小姐還不算他真正的主子!
那吉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以前的他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因為真的很沒意思,尤其在被十少派去保護大小姐後,這樣的活著的日子就更加沒意思了。
大小姐身邊壓根就不缺保護的人,他無法理解十少的行為,當然他也無法反駁,他隻是一隻靈獸,
在主子看來,就隻是一個可以隨時拋棄的奴仆。
一如惟魚四個蠢貨一樣。
畢竟他們死了就死了,反正靈獸也不隻他們一隻。
可今日,他看著二小姐不惜以身犯險,親自進來這個鬼地方救她的人,與一群強大的亡靈搏鬥,這是何等的勇氣和霸氣。
那吉當時心裡真的非常震撼,
怎麼會有一個主子會願意為了一個下人親自冒險做到這一步呢?
二小姐親自來救人,可他們因為弱小卻在關鍵時刻被拋棄,如此一對比,還真是諷刺。
那吉能感受著令虎寵等人看向二小姐眼裡的崇拜、向往和希望,
他從令虎寵等人眼中看到了活著的意義,
他們眼裡有光,有向往,有希望,那是他從未擁有過的。
二小姐,是賦予他們這些意義的存在。
真羨慕啊!要是他也是二小姐的人,她是不是也會像護著他們那般護著他,那吉在心裡嫉妒,又羨慕地想,
但終究也隻是癡心妄想,
忽然有點想活下去了,這還是他這些年來唯一次真心實意那麼想要活下去的一次,可他聽的懂二小姐話中的含義,
那吉無聲在心裡歎了口氣,時也命也,他沒有求饒,跪下,磕頭,將邊爾雲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那吉,謹遵二小姐命,願死。”
其餘五人認真看了二小姐好一會,心甘情願道,“謹遵二小姐命,願死。”
安家四人看了他們主子司安青一眼,沒說話,
其實不管他們願不願意,簡二小姐想他們死,以他們如今的情況,也做不了什麼。
簡今歌什麼都沒說,給了他們每人兩根木管,“先喝左邊的,再喝右邊的。”
說著頓了頓,難得幽默了一次,“當然,你們也可以兩隻木管一起喝。”
那吉指尖微顫動了一下,注視著二小姐,眉眼微彎了彎,隨意拔開木管,“二小姐,我叫那吉。”如果可以,他想追隨她。
不過這後麵一句,他沒說出口,將兩隻木管的藥劑一口喝了。
簡今歌看了他一秒,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平靜的如同一座寒潭,幽深,冷漠,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那吉望著她,臉上掛著燦爛的笑,直到雙眼沉重到支撐不住,徹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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