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走進去,倒不是想嚇張老頭?因為,他猜測張老頭應該是在睡覺,說歸說,鬨歸鬨,還是要給這死老頭補一補的。
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張老頭在門房裡睡覺,他一開門就能聽見張老頭的呼嚕聲,把腳步放輕後,他把兩串核桃,兩串棗子插在桌子上的縫裡。
李來福剛走出屋門,張老頭立刻就從炕上坐起來了。
要是李來福在這裡,他一定會被嚇一跳,因為,這張老頭靠牆的那手裡,還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刺刀。
張老頭坐在炕上,先是隔著窗玻璃看了看,往大門口走的臭小子,他不自覺的笑了笑,然後掀開炕席把刺刀放在下邊。
然後,他才看向桌子上的兩串核桃和兩串棗子,從上麵的反光就能看出來,那臭小子肯定放了不少糖。
張老頭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臭小子,又糟蹋東西。”
雖然,這種糖葫蘆,對於這個年代的人們來說,有點不正經。
但是,不管是糖漿,還是核桃和棗子,在這年頭那可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張老頭坐在炕沿邊,穿上鞋子後,一邊朝桌子走,一邊嘴裡嘟嘟囔囔說道:“這個臭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給我拿吃的,也不說把那些東西拿走,害我睡覺都得睜一隻眼睛。”
雖然話裡充滿著怨氣,但是,他那壓不住的嘴角,已經能證明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了。
李來福騎著摩托車,從南鑼鼓巷胡同裡,一走一過,那回頭率絕對是100,這可不是因為他那小白臉一樣的長相,而是因為綁在車鬥裡的那台縫紉機。
這個年代,一個胡同裡,能有一台縫紉機,就已經跟不錯了,把摩托車騎的也不快,所以也給了彆人很大的便利,隻要知道他名字的人,都跟他打著招呼,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彆的心思,就是為了混個臉熟,為以後借縫紉機做準備。
李來福過家門口而不入,朝著供銷社騎去,他心想,反正縫紉機也藏不住,索性,就去供銷社宣傳一下。
讓他有底氣的是,他的縫紉機的票據,是單位獎勵的,來路清晰,經得起查,經得起問,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李來福把摩托車停在,供銷社的正門口,下車的時候,還順便看了一眼他的院子,大門口的雪已經被清理乾淨,甚至從大門口到路邊也被掃出一條路。
聽見摩托車聲音,趙芳就推門出來了,剛準備跟李來福打招呼,嘴都張開了,當她看見縫紉機,一下讓她愣住了。
趙芳看了看李來福,心裡已經有些猜測到了,畢竟,以李來福的性格,幫彆人拉東西幾乎不大可能。
趙芳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住情緒後問道:“來福,你車上的縫紉機是誰家的?”
李來福聽見聲音,扭頭朝著趙芳看去,他走到車鬥邊上,很是隨意的拍了拍縫紉機,麵帶微笑說道:“姨,這是我給家裡買的縫紉機。”
確定是家裡的東西後,趙芳也恢複本性,他心疼的說道:“哎呦呦,我們家好來福,你可彆把縫紉機拍壞了。”
看著趙芳小心的模樣,把李來福逗笑了,
趙芳可不是裝出來的,她是真的心疼家裡東西,就算江濤江遠把飯碗磕掉個茬,她也得打幾巴掌。
所以她趕緊靠近縫紉機,把套袖拽下來,把李來福剛才拍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拍縫紉機的是李來福,這要是江濤江遠,這倆小子就要遭罪了。
猴子和錢二寶,包括劉姨都出來了,喬老頭則背著手,眼睛看向縫紉機,嘴裡卻小聲對李來福問道:“小子,你的票據是哪來的?”
李來福沒有廢話,直接拿出工作證送到喬老頭麵前,正好把他看縫紉機的視線擋住。
喬老頭接過工作證,翻開後看見裡邊的內容,他直接愣在那裡了。
猴哥見喬老頭愣在那裡,他的急脾氣又上來了,皺著眉頭催促道:“你是不是不認字啊?要是不認識你就問問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