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字,帶著無儘的思念出現在多年後的今天。
蘇清河對蘇老爺子的情緒很複雜,腦海中不斷浮現起的回憶,包括小時候爺孫倆的親昵,也有父母出事後的冷淡和不聞不問。
蘇清河心中有無數疑問,卻無從開口。
想問蘇譽,當年蘇誠欺負一介孤女時,他在哪裡?為什麼不聞不問。
想問蘇譽,為什麼g國的人會來加害,他手中到底有什麼秘密。
想問他,怎麼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蘇清河在病床遠處停下腳步,眸色複雜,周圍陷入無聲的靜謐。
蘇譽逐漸平複劇烈跳動的心臟,視線臨摹著蘇清河的臉龐,淚水不禁順著眼角落下。他看出了蘇清河的糾結,以及臉上閃過的怨恨。
“清河。”這一次,蘇譽終於用儘全身力氣,喊出了熟悉的名字,花白的頭發與滿是皺紋的臉,在光線下多了幾分陰影。
蘇清河堵在喉嚨中的一口氣,緩緩呼出。
蘇譽沙啞的聲音如同一口悶聲的鐘,在蘇清河耳邊炸開聲響。
“我馬上過23歲生日,你睡了多久?”蘇清河聲音變得壓抑,鬼使神差的,她問蘇譽睡了多久。
蘇譽目光有些慌亂,又摻雜著幾分驚喜,小小一團的人都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睡了多久?
好像有好多年了。
自從蘇清河被沈老太接回沈家後,蘇譽的精神狀態越發差,時常分不清虛幻與現實,更不清楚年月幾何。
蘇清河眼看著蘇老爺子嘴唇微動,卻始終說不出答案來,心下不由泛起一陣酸澀。
不過片刻,蘇譽感覺自己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他想要伸手抓住,卻動彈不得。
在最後一絲意識的支撐下,蘇譽緊緊盯著蘇清河,似乎要將她的模樣牢牢刻在腦海中。
刻畫麵前鮮活的二十多歲的蘇清河。
哪怕這隻是曇花一現,一場不再蘇醒的夢。
蘇譽嘴角含笑,再次沉沉睡去,墜入無儘的黑暗中。
蘇清河快步上前,稱呼到嘴邊又咽下。她抬手探了下麵前老人的呼吸,感受到呼吸逐漸平緩後,閉了閉眼。
畢川開門進入,重新給蘇譽做檢查。
蘇清河坐在椅子上,摩擦著指腹,微微斂下眸中的複雜情緒。
“剛醒,清醒時間比較短是正常的。”畢川邊記錄著數據,邊解釋道,“人醒了,但不確定記憶是否有紊亂的情況。”
“他的腦部神經在幾年前被損傷,應該出現過意識不清、記憶混亂等情況。這些還需要後期的調養。”
“目前他體內的毒素已經不構成威脅,放心吧。”畢川收起記錄本,拍了拍蘇清河的肩膀,走出病房。
即使蘇清河沒說,但畢川能感覺到,她對老爺子還是有感情的,隻是她在壓抑、在質疑、在猶豫。
空間內,隻剩下昏睡的蘇老爺子,與沉默的蘇清河。
蘇清河身體放鬆,靠著椅背凝視著蘇譽,仔仔細細觀察著他的臉龐。
這一場見麵,橫跨了十四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