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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絕境長城。
高聳的冰牆重新凝聚寒霜,阻隔長城外的凜凜寒風。
“快,把屍體都堆到一塊。”
“動作麻利一點,趕在天黑前完成。”
時隔半年之久,身披黑袍的守夜人第一次邁出長城,清掃滿地瘡痍的戰場。
幽綠龍焰早已熄滅,焦黑痕跡掩埋在大雪下。
可散不去的焦臭味久久停留。
鬼影森林微微搖晃,樹梢上的積雪灑落。
密集的馬蹄聲逐漸靠近。
羅德瑞克率領的冬狼軍緩緩踏出森林,每個老戰士的馬尾後用繩索拴著一連串野人。
野人大軍潰敗四散。
謹遵國王的命令,逮捕所有叛亂的野人。
雙手被縛的野人們如披喪縞,耷拉著腦袋充滿恐懼。
長城以內。
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足有磨盤大的靴子踩在積雪裡。
幾名巨人緩慢行動,胸前背後掛滿籮筐,裡麵裝滿散發熱氣的黝黑粘液。
不用低頭,刺鼻的硫磺臭氣直衝天靈蓋。
“該死的人類,你讓努努搬運糞便。”
醜陋巨人弓腰站在長城根下,滿臉寫著抗拒。
兩名“烏鴉”手持鐵鏟,將一坨新鮮的粘稠糞便裝在巨人胸前的籮筐裡。
“這可是龍糞,傻大個。”
雷加眼神不善,警告道:“你們拆了長城的大門,我可是在為你們收拾爛攤子。”
就因為這群莽撞的巨人,地下通道毀於一旦。
現挖石料修繕已經來不及,黑色龍石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我不想搬,臭死了。”
巨人努努眉頭深皺,本就醜陋的臉龐越發扭曲。
“你該感恩,貪食者在寒冬還能拉出糞便。”
雷加語氣淡淡,向後退了一步。
漆黑如碳的巨龍趴在不遠處,聽到動靜悄然睜開慘綠豎瞳,盯上比一般小蟲子大幾號的毛人。
巨人努努渾身一僵,老老實實的備好籮筐。
“龍糞很好,很炙熱。”
森林之子小心謹慎的靠近,圍繞黝黑糞便打轉:“我能從中感覺到,你熔鑄的黑色龍石蘊含火魔力。”
“能擋住異鬼嗎?”
雷加認真的問。
“答案需要印證。”
森林之子綠色的眼睛閃爍微微光亮,似追憶一般呢喃:“鑄牆者布蘭登建築長城時,便用到了魔法賦予長城阻擋異鬼的偉力。”
黑色龍石與長城蘊藏的魔力不同,但卻又殊途同歸。
就像暗淡的蠟燭堆裡,突然點燃一簇煙。
都能驅散黑暗,不過後者更為明亮。
雷加似懂非懂,眉頭微微蹙起。
“我們回來了,陛下!”
羅德瑞克的吆喝聲傳來,冬狼軍整齊劃一的從地下通道湧出。
雷加聞聲側目。
“給我老實點,滾到雪坑裡。”
老伯爵性情暴烈,解開馬尾的麻繩,抽打馬鞭將十幾名野人驅趕到角落。
冬狼軍有樣學樣,對待世代仇恨的野人十分粗暴。
雷加眉頭皺的更深,轉頭登上絞盤長梯。
長城上,守夜人也在忙著修繕女牆。
“陛下。”克雷根迎麵走來,恭敬點頭。
野人大軍被解決,令他大大鬆了口氣。
“守夜人司令呢?”
雷加四處看看,尋找須發斑白的黑袍身影。
“班吉寇司令在瞭望台,您跟我來。”
克雷根前麵帶路。
很快,君臣見到身形消瘦的“老人”。
“陛下,有何吩咐?”
老班吉寇麵色深沉,圍攏衣領的絨毛隨風飄動。
“我有事與你談,關於野人。”
雷加看著這位老人,心情少許複雜。
對方曾是鴉樹城的伯爵,還是他親自放逐到長城成為守夜人。
不曾想,有能力的總有一展風采的機會。
時間沉澱下,繼承守夜人司令的職務。
“我明白的意思,到棚子下吧。”
老班吉寇緊了緊衣領子,帶國王與公爵大人走到一處牆角避風。
篝火輕輕搖曳,火星劈啪濺射。
三個人圍坐一塊,伸手烤火取暖。
雷加沒有廢話,說出真實想法:“長城外有異鬼,自由民是殺不光的,最好的辦法是遷徙長城以內。”
他可不想做殺雞取卵的蠢事。
將幾十萬野人白白送給異鬼,成為死人軍團的一員。
“陛下,我理解您的抱負,可這是北境。”
老班吉寇用樹杈將篝火撥弄旺盛,目光深沉的說:“野人與北境人世代結仇,就連守夜人都充滿仇恨。”
想將野人放進長城,難!
不止是如何取得野人的信賴,更在於擺平北境人的抵觸心理。
“北境人信守規矩,很難與野人和解。”
克雷根從旁參謀,無奈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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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北境公爵,最有發言權。
野人是自小在奶媽口中的敵人,觀點深入人心。
“不行也得行,沒有餘地可言。”
雷加打定主意,正色道:“自由民不入長城,異鬼的數量將成百上千的翻漲。”
“我可以壓服守夜人內部的反對聲音。”
老班吉寇默然說道。
經過野人大軍的攻城,原本的兩千守夜人隻剩幾百人,新加入的三千新人也折損過半。
湊一湊,勉強能有兩千守夜人。
以老帶新,不會有什麼亂子。
話音落下,一雙銳利老眼轉向年輕的北境公爵。
克雷根麵露猶豫,保證道:“我可以規劃一個不算肥沃的土地贈與野人,儘量安撫麾下封臣。”
這已經是極限。
“就這麼辦。”
雷加往篝火裡丟了一根木材,拍了拍手上雪渣。
“我先去和羅德瑞克伯爵溝通。”
克雷根默默起身,隻感覺肩上重擔難扛。
在其走後,篝火旁隻剩下兩人。
雷加安靜一會,主動開口:“在長城過得還好?”
歲月變遷,真是彆有一番體會。
“還好,除了長城沒有河間地暖和。”
老班吉寇嗬嗬一笑,一張臉龐曆經風霜。
從五官來看,年輕時不失為一個英俊男子。
“你的孫子繼承了鴉樹城,跟在我的長子身邊,是個有勇氣的小子。”
雷加似是累了,也開始閒聊起來。
“我聽說了,山姆威爾英勇就義,不愧為我的兒子。”
老班吉寇從容的說出唯一一個兒子的死訊,眼底流露一抹慷慨。
雷加點點頭,沒有回應。
山姆威爾是個好人,可惜犧牲在鐵種的手裡。
“還記得您放逐的學士和犯人嗎?”
老班吉寇扯開話題,打趣道:“我剛到時,那個斷手的龍穴學士還活著,第二年冬天就凍死了。”
學城都被王家學府取締,威望一落千丈。
曾對巨龍抱有私心的學士,也沒落得好下場。
雷加抬了抬眼皮,對小時候的糗事不敢興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篝火越添柴越旺。
直到冬狼軍將數千野人捉回長城以內,天色稍稍暗淡。
老班吉寇從懷裡掏出一個銀質酒壺,冷不丁道:“您見過您的外祖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