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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山上,陋室之中,呂殘擦去唇角血跡,周身頹勢畢現,可眼中堅持依舊,忍著胸腹內傷,疾點胸口幾處穴位,強行令翻湧不止的氣血平緩幾分,傷勢沉重已令這位知天高手也感日頭將儘。
忽有所感,望向身旁依舊被控於殘夢功中的壯碩漢子,隨自己身體漸漸虛弱,踏目中顯出幾分清醒之色,稍稍思忖,呂殘眼中狠厲閃動,從懷中取出細長銀針,直探查漢子腦後三指處,無情刺入。
目中顯出清醒的漢子目光頓時遲滯,隨著銀針入腦,重回先前迷茫、呆滯之狀。
瞧得楊虎臣此景,呂殘長長舒了口氣,望向窗外,正暗自思忖,所望穹頂之上忽生異象,隱傳而至的簫聲令蓮花山巔的呂殘頓驚,這等功力,分明是知天境上高手相鬥所引,腦中首先聯想到的,便是那少年人,可轉念一想,又立刻否定了自己這愚蠢的想法。
雁北城中,那少年不過器人之境,眼前這穹頂異象之威,是乃知天境巔之象,即便這少年乃天縱之才,有那人血脈,也絕無可能在如此短的時日內破境知天。
可若不是他,還會有誰有如此膽子,在慕容穀中引得如動靜,呂殘沒由來的一陣忐忑,心中暗忖:“此事不能再拖下去,強運殘夢功的反噬愈發沉重,恐撐不了多久...不行,得設法逼陳胭脂出手,以免夜長夢多...”
定下心思,不再多待,打開房門,向蓮花山巔大殿而去...
不似先前,層層相阻,呂殘一路行來,極為順暢,便是大殿之中,那負手而立的慕容穀主,似早預料到般,正等待著自己。
既已至此,豈能回頭,呂殘掩住心中忐忑,踏步而入。
.......
空蕩的蓮花山大殿之中,呂殘也如劍十方在聽得穀主竟讓一個外人出手去擒闖穀之人時,顯出錯愕神情,隱隱察覺蹊蹺,卻不知是哪裡不對,思忖片刻,隻能以言語試探。
“劍十方並非穀中弟子,穀主令他前去,是否不妥。”
穀主聞言,隻是淡淡一瞥這位晉使,便已識破他試探之言,並未回答,淡淡開口道破他此來目的:“夜中動靜,想來你也感知到了,否則以你的傷勢,應在我蓮花山中運功調息,好能再撐些時日...”
呂殘回得倒也乾脆:“穀主自是目光如炬。”
“雁北之事不成,惹得自己一身麻煩,卻又將這些麻煩引入我慕容穀中,你可知那闖穀之人,已傷了我慕容穀多少高手,我能讓劍十方代你前去,你當感恩才是。”鳳眸流轉,顯然隱生怒意。
呂殘自以為以殘卷可拿捏這位穀主,當即跨前一步道:“穀主還有所不知,這闖穀之人身份...如劍十方知曉,恐怕不僅會違逆了穀主心意,更會讓穀主為難。.”
“哦?這麼說來,你今晨早來,便是想要將這闖穀之人詳情,言明於我?”似因呂殘清晨來擾,又似因穹頂接連異象,令人煩憂,穀主行至殿中椅旁,側身而坐,輕拄額角,儼然一副倦怠模樣,但那雙鳳目光之中攝人心魄之光,卻甚詭異。
少年身世,已是自己最大倚仗,呂殘豈會輕易言明,依然咬緊了牙關開口:“非也,我是想請穀主收回成命,如穀主真的擔心穀中高手會被那少年所傷...呂某願效犬馬之勞。”
放下額角柱頭之手,穀主輕蔑一笑:“你在雁北城中,尚不敵他,此番傷勢沉重,又憑什麼拿下他?”
聞聽此言,呂殘知她所言不錯,雁北城中少年有人相助,又逼迫自己連番施展殘夢功,此時卻已沒把握勝過他,不然自己也不會狼狽逃至慕容穀,權衡之下,當即定下以殘卷要挾令心思,無論如何要擒住此人:“穀主所言不錯,我確已沒把握擒住此人,不過我這都是為了穀主考慮,奪舍之法,凶險萬分,穀主不明殘卷中法門...”
話未說完,卻被輕言打斷,隱蘊強大內力之言,字字清晰,傳入耳中,讓自以為能憑殘卷要挾的呂殘頓驚,隻因穀主所言,正是臨行前,國師道玄告知的殘卷中剩餘的十之一二。
“輪回苦,長生艱,是以困靈獸,布獄陣...然功成,逆輪回,掌生死,奪舍踏天道...忘前塵,舍舊身,真氣引,魂袍固,千魂供...”言至此,穀主止住語勢,玩味目光透過殷紅麵具,直落呂殘麵上,繼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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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你口中我不明的殘卷法門,是與不是。”
呂殘麵上已滿震驚,心境驟變,牽扯內傷,此前蓮花山客房之中才堪鎖穴壓住的劇痛,頓襲五臟六腑,令呂殘劇咳不止...勉力控住心中慌亂,抬手拭去唇角鮮血,喘息開口:“穀...穀主既已知曉,先前還佯裝不知,難道隻為戲耍於我。”
“你既以此法要挾,本穀主自然是想看看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如今你的性命我隨時可取下,所以你老老實實將那闖穀之人的底細說於我,或許你還能死在故土。”穀主語氣淡然,仿佛麵前的知天境高手在她麵前如同螻蟻。
不過呂殘既能孤身入齊雲,自有過人之處,稍稍思忖,立時有所察覺,止咳起身之事,已然恢複先前從容之姿:“穀主既已知這殘卷之中剩下的口訣,我對穀主來說早沒了用處,穀主不殺我,定然還有參透不詳之處,否則我現在早是死人了。”
“看來晉主選人的眼光倒是不錯,你雖武境稀鬆,心智卻非常人。”瞧見被自己點破殘卷口訣,心亂嘔血的呂殘,能在如此短時間就聽出破綻,穀主淡然鳳眸之中難得顯出些許讚賞,並不遮掩道。
言外之意,便是默認了自己先前推斷,心安之際,眼神正落於身旁目光呆滯的楊虎臣身上,眼神閃動,隨即開口:“奪舍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穀主已困住凶獸,以它之力,可堪比靈獸,慕容穀本就是仙人布下遺陣之一,這些穀主都已齊備,不知還有何無法參詳之處...”
不知是因為終有人將慕容穀多年深藏之秘道出,還是多年心願已臨完成,穀主開口,聲中隱蘊釋然:“江湖中,隻道慕容穀堪比‘閻王路’,哪知這大陣即將完成古人皆不曾做到之事...”
感歎一瞬,隨即斂神,問出心中之疑:“凶獸之力已有,地獄之陣已成,我大開風淩當,便是要在這江湖之中尋這剩下的口訣之秘,舍舊身倒好參詳,這真氣引...也已有了破解之法...”
“穀主是想問這最後兩句,魂袍固與千魂供之法?”見穀主言至此,不再說下去,呂殘不由接過話來,開口相問,但心中卻已隱覺不安。
穀主收回深思眼神,重落呂殘麵上,話鋒一轉:“我想為晉使大人介紹兩位近期才邀至我慕容穀中客人,不知呂大人可有興趣,見上一見?”
呂殘被穀主東一句,西一句攪得愈發心神不安,可眼前下少年之事,全賴於她,無奈之下,隻得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