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翟所在的六水市在黔州以南,距離蜀州的川南說遠不遠,直線距離也就五百多公裡。
沒有其他念頭,萬翟即刻動身。
——天黑很快,哪怕這是夏季。
得益於溫迪戈的生理結構足夠優秀,在晚上和白天幾乎沒有區彆,感知方麵並不怎麼受影響,翻山越嶺依然照舊。
六水市,永彆了。萬翟對這裡沒有任何眷戀,也許對他來說,自從兩周前那些事情早已擊碎了他的一切幻想,家從來就不存在,牽絆也不存在。
更極端一點說,“萬翟”一切的向往都沒了意義,剩下的隻剩仇恨的殘渣。
其他變成邪魔的人估計不會想這麼多,暫且不提一些思維倒退的個體,那些還保留著原有智慧的,也都是“活著就活著唄”——完全不介意什麼道德難題、人生哲學。
想那麼多,活著不累嗎?
而且自己都淪落到這副模樣了,還要拿人的東西束縛自己,有什麼意義嗎?
但是人就是複雜的,他的一生也是複雜的,即便成了怪物,那些過往仍是夢魘,刺痛他的內心,不會流淚也會悲傷、痛苦。
畢竟,常人會覺得快樂的“吃”、“玩”、“笑”……萬翟都不曾體會過快樂,甚至容易回憶起絕望——吃不到幾次好的,還被喂過泔水;沒玩過什麼遊戲,不僅沒有玩伴,被發現開心還會被打,自己在學校裡還被那些霸淩者戲弄……
這怎麼不讓人去多想,自己到底為什麼活著。
萬翟不願自殺,因為還沒弄清楚活著的意義,但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去死,這條命是他僅有的東西了,在不斷被奪取的人生裡,萬翟自然有著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反應,為了活著而活著,對任何危及他生命的人出手。
於是,活得矛盾又擰巴。
……
許久,翻過幾座山,來到一座村子。
萬翟能感覺到那種血氣彌漫的味道,雖然乾涸不少,但依舊濃鬱。
他放慢腳步,同時也是在查看有沒有無主的血肉。
——太餓了,作為溫迪戈,饑餓是無儘的,更彆提自己那隨便應付的吃法,根本無法消弭那種難受的滋味。
不過,沒走多遠,一具屍體橫在小道上。
不是人類,而是邪魔。
難不成周圍有幸存的人獵殺邪魔?
這裡灰霧濃烈,邪魔的能力將會極大程度增幅,就是導彈炸平了周圍,也不一定能讓一位邪魔受傷。
所以,如果不是有著針對邪魔的東西,就是另一位邪魔殺死了它。
萬翟走過去,翻動這個死相可憐的家夥。
這是一頭強壯至極的山魈,身上的味道證明它毫無疑問是一位邪魔,然而它胸腔空洞,心臟失蹤,血都流乾了。
忽然,一陣異響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