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樹豐說到這兒,大眼睛裡含著眼淚,看著付寧,“大哥,我不知道管家他們是怎麼回事,也怕他們還想弄死我,你能收留我幾天嗎?”
付寧把手揣在袖筒裡,上下打量著他,心裡評估著這個事兒有多少真實性。
吳樹豐也不躲不閃,大大方方的看著他的眼睛,跟剛才塞銀票時候的表現大相徑庭。
他們兩個對視基本上就是清澈對愚蠢,看見的都是對方故作世故的做作和強撐,誰也沒比誰聰明。
一個是在人情世故裡長大,奈何隻有十幾歲,有心機、有手段,但是過於稚嫩。
另一個更彆提了,就算靈魂活了二十多年,經曆極為單純,又是在和諧社會長大的,戒心極度缺乏,所有的社會經驗來自網絡和電視劇。
“你先住著吧,錢我收下了,明天去錢鋪裡換了現錢,該多少是多少,我不占你便宜。”
付寧從他手裡把剛才塞回去得銀票又拿回來了,揣在自己袖筒裡,出去給他熬藥了。
他覺得吳樹豐給他講的這個故事,先不論真假,但肯定是有所保留的。
最起碼沒有把銀票的事情說清楚,那幫人既然搶了他,衣服都快扒光了,怎麼會給他留下錢呢?
這個算隱私先不提,但是他說的真假還是得去打聽打聽。
這銀子到了自己手裡,在不確定有沒有被騙之前,不會還給他,要不自己的賬上哪兒平去啊?
救人可以,不能賠本啊!達則兼濟天下,問題是他還沒發達呢!
換了新的草藥,吳樹豐的咳嗽好了不少,這一宿付寧總算是睡了個踏實覺。
臘月二十六是買肉、燉肉的日子,付寧守孝,這錢又省了,但是他也沒閒著。
先是去錢鋪把五兩銀子換成了銀元和紙鈔,小心的收在貼身的口袋裡,現在正是小偷多的時候,萬一丟了他都沒處哭去。
然後他就在附近的糧食鋪子買了點兒大米和白麵,家裡有病人,不能天天吃窩頭。
而他瞎逛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能不能遇見桂平。
在舅舅家附近的胡同裡溜了一個多時辰,他總算是把跟著附近小孩瘋跑的桂平給薅住了。
先塞給他一把雜拌兒,他才張嘴:“你姥姥家是不是在東四那邊?”
“是啊,就住在朝陽門裡,怎麼了?”桂平嘎嘣嘎嘣的嚼著糖豆子,也就不著急找人去玩了。
“你過年去姥姥家的時候,幫我打聽個事兒。”
付寧趴在表弟耳朵邊上,把他從門口撿了個倒臥這事兒一說,桂平的興趣立馬就上來了。
十幾歲的小男孩正是熱血的時候,胸脯拍得啪啪響,“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打聽出來,那邊的碓坊都是有名號的,這麼大的事兒,過年的時候肯定有人說。”
付寧又給他兜裡裝了兩把雜拌兒,囑咐他:“這事兒你先幫我瞞著,可是誰都不許告訴,我舅舅、舅媽也彆說,大過年的,彆讓他們擔心。”
桂平挑了兩個大扁杏仁扔進嘴裡,又保證了兩句,撒丫子就跑沒影了。
越到臨近除夕,周圍越熱鬨,更襯的付寧家院子裡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