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付寧抱著孩子發愣的時候,趙青山出來招呼他,說是該吃飯了。
一進屋,三虎他娘就把孩子接了過去,然後讓人開始往炕桌上擺菜。
其實也沒有什麼菜,一盤子炸糖糕、一盤子炸麻葉、一盤子烤土豆,還有一盤子拔絲紅薯。
看著簡單,放在這個村裡也是親家上門都拿得出手的待客飯了。
不過大家都把筷子拿起來了,桂康卻端坐著,慢條斯理的喝著糖水,就是不動筷子。
桌上的人互相看了看,誰的筷子也沒落在菜上,又等了一會兒,都把筷子又放回桌上了。
趙青山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問:“軍爺,您看我們這小地方,實在是沒有拿得出手的吃食,您對付吃一口吧。”
桂康慢慢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咯噔”一聲像是放在了人的心尖兒上,“我不是挑理,咱們今天的正事還沒辦呢!”
他用手一推付闖的肩膀,“把你的那份禮給人家送過去,以後你也是人家閨女的爹了,平時多照應照應。”
他這話一說,趙青山長出了一口氣,連聲說:“對、對、對,先辦正事,應該的!”
付闖帶來的東西都在炕尾堆著,他兩步邁到地下,把東西都拿起來,直接遞給了三虎他娘。
老太太臉上立馬就跟開了花似的,一個勁兒的說:“不值得,不值得,就是個丫頭,破費了!”
說實話,她這話說出來,真沒人愛聽,但是她那麼大歲數了,也沒人願意搭理她。
她掂著手裡的點心、糖和酒肉,心裡估算著能值多少錢,算完了,臉上笑得更開了,一個勁兒的讓著,“吃菜、吃菜,都是一家人,彆見外!”
等大家又把筷子拿起來了,再看桂康,他還是沒有拿筷子,場麵又靜下來了,大家手裡的筷子又放回桌上了。
這回不用趙青山說什麼,桂康自己就開口了,“我們這邊禮數到了,孩子那邊也得表示表示吧?這不得給乾爹磕頭嗎?”
“啊,對、對,磕頭!”三虎他娘拍著巴掌就要把大丫放到地上,“快,給你乾爹磕頭去!”
“慢著!”桂康一抬手把她攔住了,“孩子這麼小,還不會磕頭呢,禮數做不齊全,你們替他磕吧!”
啊?!
我們磕頭?!
三虎他娘當時就愣住了,這不年不節的,她這麼大歲數給這幾個小屁孩子磕頭,臉麵上是真過不去啊!
桂康又看了看三虎,他臉已經漲紅了,噌的一下從炕上躥起來,咬著後槽牙,眼睛瞪得圓圓的,直勾勾的盯著桂康。
桂康也不示弱,就這麼心平氣和的跟他對視著,嘴角甚至還勾著一絲笑紋,但是手對著自己手下的兵一點。
“哢嚓”一聲,槍栓動了。
三虎他娘聽見這一聲,再看看那黑洞洞的槍口,一把拉住了自己兒子,“磕、磕,我們磕頭,該著的!”
三虎從自己娘的手裡把胳膊掙脫出來,梗著脖子想要掙蹦兩下,就看見那槍口慢慢抬起來了,旁邊的人又一個勁兒的勸,他狠狠跺了兩下腳,一甩簾子衝出去了。
老太太看著空落落的手心,小心的看了兩個當兵的一眼,“就我自己磕吧。”
桂康伸手從兜裡掏出幾塊銀元,“當啷”一聲扔在了桌子上一塊兒,“磕吧,我還有見麵禮呢!”
看見了銀元,三虎他娘臉色立馬就好起來了,把大丫往離她最近的付寧懷裡一塞,趴在地上就磕了一個,“貴人見證了,我替我們家的丫頭給她乾爹見禮了!”
她磕一個,桂康就往桌子上扔一塊銀元,等她磕了三個,這禮就走完了。
老太太站起來,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伸著脖子看著桌子上的錢。
“老乾娘辛苦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桂康把桌子上的銀元摞成一摞,遠遠的扔到了三虎他娘的懷裡。
“不辛苦,不辛苦!你們吃菜,吃菜!我讓她們煮餃子去!”
看著她興高采烈的跑出去,付寧笑著顛了顛手上的孩子,“大丫,吃哪個?叔叔給你夾!”
但是他心裡卻也是暗暗嘲笑,桂康扔在桌子上的是四塊銀元,神三鬼四,不就是你敬我為神,我拿你當鬼嗎?
大表哥的這點兒小心思,彆人怕是悟不到了。
不過付寧可不知道,不是桂康拿三虎他娘當鬼,而是那老太太本身就是個搗鬼的!
這次跟著桂康過來的人裡,有兩個是專門套話的,在這村子裡逛上兩趟,多少隱秘事兒就都挖出來了。
你以為這村裡關於三虎媳婦和外鄉人的事兒是誰先放出來的風兒?
就是這個老太太!
三虎媳婦自從生了大丫傷了身子,就一直沒有再懷孕,當時大夫也說了,她這輩子也很難再懷孕了。
那怎麼成?!
家裡還沒有孫子呢!
所以這老婆子就動了換個兒媳婦的心思,要是把她休回娘家去,理由不充分,還得讓人說三道四,更重要的是人家明麵上沒有錯處,她得把人家的嫁妝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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