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幾聲槍響,今天想著在他們這兩家發個財的賊偷兒們,跟被狗攆著的兔子一樣,一會兒的工夫就跑乾淨了,隻有空氣裡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借壁兒的,今天這場兒得謝謝我吧?沒有我這幾槍,這幫兔崽子絕不會跑得這麼快!”
“那是當然了,一定是要謝謝奶奶的。”會叔也站在牆角下,接著話茬說話。
奶奶是滿洲人對有本事的、有地位的女性的一種尊稱,不管年紀大小都能用。
“行啊,那拿謝禮來吧!”
這一句可是出乎意料了,會叔一打磕巴,沒接上。
連安這個時候已經走到牆根兒了,張嘴就說:“大……”後麵還沒出來聲兒呢,讓付寧一腳就給踹回去了。
“那女俠姐姐缺點兒什麼啊?”付寧站在後麵問。
一句“女俠姐姐”確實給對麵逗樂了,“哈、哈,你們還真有意思,給我吊過兩壇子好酒來吧,前幾天我就聞見味兒了!”
好嘛,合著這姐姐狗鼻子啊。
連安連聲說著好,讓人從庫房裡取了最好的白酒,用繩子綁結實了。
書傑已經爬到牆頭兒上了,大福在下麵用杆子挑著酒壇給他往上送。
等越過了牆頭,再用繩子一點兒一點兒往下順。
對麵的女人把酒解下來,當時就開了一壇,“嗯,這酒好,夠勁兒!”
“女俠姐姐還要點兒彆的不?這回這場病可不是好來的,搞不好大家得在家裡待上幾個月呢!”
“不用了,我家裡什麼都有,就是酒沒了,不早了,回了!”
敞敞亮亮的話讓人聽著心裡都痛快,會叔又囑咐了守夜的人一番,大家身上的勁兒都卸了,但是精神卻是亢奮,三三兩兩的說著剛才的事情,各自回屋去。
連安走在付寧旁邊問他:“你剛才踹我乾嘛?”
“你是不是想叫人家大姐來著?”付寧把手往袖筒裡一揣,老神在在的問。
“是啊,不叫大姐叫什麼啊?”
“我跟你說,這女人啊,都不願意聽人說自己老,你哪麼跟著會叔叫奶奶呢,你叫她小姐姐,也不能喊大姐啊,不招人待見!”
連安沒話了,看了看付寧,最後就說了一句話,“嘖,沒把你割了送宮裡去,真是浪費了!”
這是什麼話?!
付寧剛想給他一下,人家早就跑到前頭去了,兩個人打打鬨鬨的就回屋了。
那幾聲槍響彆說這條胡同,隔了幾條胡同的地方都聽見了,天不亮桂平就來敲門了,隔著門扇問家裡人有沒有損傷。
舅媽就知道他得過來,特意做了餃子,把門開了個縫兒擱在地上,讓他自己端起來吃,然後跟他說了說夜裡的事兒。
聽說沒人受傷,桂平的心也就放下了,不過他對兩家中間的這戶人家也是好奇起來了。
但是那個身手不凡的女人自從夜裡出了這一次手之後,又恢複成了以前的那種生活狀態,就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靜得讓人以為這家就沒人生活。
有了槍的威懾,他們這兩家算是安全了不少,連安跟昌爺念叨著,等事情過去了,他們也得搞兩把槍擱在家裡,真有事兒的時候真管用。
昌爺覺得有沒有槍是後話,但是院裡養兩條狗是沒錯的。
“我記著大爺小的時候也是個愛養狗的,這怎麼長大了反倒怕起狗來了?”
連安就是笑,也不答話,他是上回要了幾年的飯,淨讓狗追著咬了,甚至石頭就是讓狗咬死的,所以他這次一直不鬆口養狗。
沒辦法,他現在看見狗,身上的毛兒就往起立,然後心裡就突突,手腳發涼,眼睛的餘光就掃著附近有沒有能躲一躲的地方,那狗再往前一跑,他立馬就能上了牆!
但是這回的事情也提醒他,看家護院還是有條狗靠譜。
所以,他跟昌爺比劃著說:“咱們找小狗吧,就這麼點兒的那種,會汪汪就行,我覺得京巴就行吧?”
昌爺還沒說話,書傑擠過來說:“那小玩意兒管什麼用啊?還是得養那種大黃狗,站起來能有一人高,就那天夜裡的人絕對討不著好,一口就能帶塊兒肉下來!”
這話聽得連安後脊梁直冒涼風,一個勁兒的擺手說不行,書傑就在後麵追著,一個勁兒的說大狗好。
他們這種東西預備得齊全的人家日子還不算難熬,但是在這方院牆之外,局勢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
肺鼠疫的高致命性太突出了,往往一家人裡出現一個患者,就能導致全家染病,甚至全家暴死。
恐慌的情緒在人群裡呈幾何狀擴散,各種各樣的傳言層出不窮,除了正常的防疫措施以外,灑雞血的、噴狗血的、掛桃木的、供仙兒的、供神的、供小鬼兒的……,什麼偏方兒都用上了。
比得病死了更現實的是,病死之前人可能就要餓死了!
各種刑事案件的數量爆發式增長,特彆是偷盜和搶劫,越是窮人聚集的地方越厲害,因為是真的沒有過夜糧了。
為了防止疫情擴散,已經是郵傳部尚書的盛宣懷下令,京奉鐵路停運,東清鐵路全線停運華人,除了運輸藥物、糧食、木材的車輛,其他一概停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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