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何我要封鎖四周的緣故。”
陳玉樓搖搖頭。
眼底深處同樣透著幾分濃濃的忌憚。
就是他都沒想到,重重手段之下,還是差點出事。
“那……老洋人他們?”
鷓鴣哨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他終於明白,為何搬山先輩會記載此花預兆不詳。
他已經修行入境,隻差一步便能完成三氣合一,百日築基。
仍舊無法避開。
後怕中,他忽然想到頭頂還有師弟、昆侖和楊方三人坐鎮。
自己尚且如此。
那他們境遇豈不是更為凶險。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預言征兆,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刹那,一道嗖的破空聲驟然從高處傳來。
餘光中,一縷金光已經撕碎茫茫黑夜,直奔崖底之下而來。
“壞了……”
見此情形。
鷓鴣哨心頭不禁一沉。
他對老洋人再了解不過,輕易之下從不會貿然行事。
自己被那朵腐屍花無形影響,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師傅。
此刻他動用蛟射弓。
見到的恐怕是極度凶險。
嘭!
心神電轉間。
那支長箭已經裹挾著驚天之勢轟然射下。
即便封閉了五感,他都能感覺到長箭沒入地下帶來的劇烈震動。
但奇怪的是。
這一次陳玉樓卻並未變色,反而指著一旁提醒道。
“小心!”
“什麼?”
鷓鴣哨眉頭一皺。
看著他那張略顯凝重的側臉,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扭頭望向長箭沒入的地方。
借著旁邊石頭上的風燈。
火光搖曳間。
鐵箭分明從一條足有手臂粗細,半人多長的黑蛇腦袋上一穿而過。
將它死死釘在地上。
“這……”
看到這一幕。
因為剛才的詭異幻境。
鷓鴣哨恍然有種置身於虛實、真假,無法分辨的境地中。
他甚至不敢猜測,那究竟是真,還是又一次的幻覺。
明明那朵鬼花,在短短片刻間都已經化作一堆齏粉、灰燼,洋洋灑灑的從半空飄落,灑的滿地都是。
陳玉樓卻沒有思索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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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身而起,一腳踢向那盞之前被他放在石頭上的風燈。
油燈撞向石壁。
嘭的一聲碎成無數。
火焰也如雨水般灑下。
很快,洞窟深處的黑暗中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詭異動靜。
那聲音是如此熟悉。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才在地下湖那邊聽過。
此刻就如惡魔低語,再次在耳邊響起。
見此情形,鷓鴣哨腦子裡仿佛有什麼破裂,他忽然記起來,當日在姑墨州古井邊,第一次遇到這種的黑色毒蛇時,陳玉樓曾說過兩個名字。
淨見阿含。
黑天鬼方。
黑夜中的魔鬼,連接陰陽幽冥。
這些鬼東西無處不在,它們……又回來了。
這一次絕不是幻覺。
畢竟,那朵豔麗的屍香魔芋,在靈氣之火下這會已經被燒得徹底消失無蹤。
作為真炁靈火。
再過詭異陰邪之物。
也會灰飛煙滅。
之前自己之所以會受影響,應該是離得太近,加上丹火灼燒之下,腐屍花中的屍氣徹底爆發。
陳玉樓相隔稍遠,加上他本身實力遠勝過自己。
才會安然無事。
至於頭頂老洋人他們三人。
有氣罩封鎖,屍氣無法溢散,才同樣沒有被拖入幻境。
呼——
長長吐了口濁氣。
想明白前因後果,鷓鴣哨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殺氣再無法遮掩。
行走江湖多年,竟是被一朵花給唬住。
多多少少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手指在傘柄中一處用力按下,嘭的一聲,鏡傘收束,被他重新負到身後,轉而出現在手中的是兩把二十響鏡麵匣子。
目光掃過四周。
砰砰砰——
蘊藏著無儘殺氣的子彈,從槍膛中傾瀉而出。
被火焰纏身,四處竄逃的黑蛇瞬間死了一片,漆黑的血水四濺。
頭頂三人也是各施手段。
尤其是老洋人,一張蛟射弓箭無虛發,專奔那些體型驚人的大蛇而去,長箭貫下,氣機爆炸。
沒片刻的功夫。
洞窟中便一片寂靜。
遍地蛇屍,空氣中則是彌漫著一股濃到散不開的腥臭。
不過有之前的經驗,連同陳玉樓在內,所有人都是黑巾蒙麵,不至於呼入毒氣。
“放燈!”
掃了一眼四周。
確定再無那種陰暗森森的蛇行氣息後。
陳玉樓這才抬頭看向崖頂。
“是。”
卸嶺盜眾紛紛回應。
隨即摘下背簍,從中取出一盞盞水竹紮成,外覆雪花紙的燈盞,分明就是齊家人改良過,在遮龍山蟲穀大放異彩的孔明燈。
借著火石點燃。
輕輕一放。
孔明燈隨著流動的風氣飄起。
放了足足幾十盞後,整座洞窟一下變得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那些夥計也沒歇著,又取出鉤索一類,踩著石壁穿雲破霧,猶如猿猴一般紛紛闖入洞窟之下。
“老天,這得陪葬了多少明器?”
“比不少漢人皇陵都要奢靡了吧?”
“這趟來的真他娘值得,一次比得上往年好幾年的收成了。”
“少廢話,先摸金。”
直到真正站在靈宮中的一刻,身處金山銀海之中,一幫卸嶺盜眾才終於感受到遍地金銀這句話的意思。
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曾來到精絕古城。
但卻隻有他們真正抵達了此處。
找到了女王藏寶。
而卸嶺從來都是賊不走空,就算古屍腹中陰玉、口中金牙都要撬走。
此刻哪裡還會耽誤,帶上防毒的銀絲手套,就像是熬了一年,終於等到了收成的老農,紛紛彎腰收割。
要不是總把頭他們在。
估計都得笑出聲。
見他們開始做事,陳玉樓幾人稍稍休息了下,等氣息恢複如常,這才從亂石、明器以及諸多身影中穿過,直奔最深處那座巨棺而去。
“是整株神木打造而成啊。”
等到走近,楊方圍著巨棺來回走過。
之前在崖頂,借著火折子,他隻覺得巨棺通體色澤通透,泛著金玉之光,還想著非金非木,沒想到女王竟是如此奢侈,用一整株的昆侖神木為槨。
再看一旁長著腐屍花的斷樹。
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那朵鬼花,大概率就是古精絕人特地留下,和那些黑蛇差不多,就是為了鎮陵守墓,防範他們這些擅自闖入此間的外來者。
“不對,師兄、陳掌櫃,這棺槨好像被人動過。”
就在幾人圍著機關細細打量時。
老洋人忽然晃了晃手中風燈,指著棺壁上一處皺眉叫道。
“動過?”
聽到這話。
原本輕鬆隨意的氣氛,一下變得凝重。
就是陳玉樓也不敢耽誤。
迅速繞過棺木,走到另外一邊,順著老洋人所指的方向凝神看去,棺沿處赫然裂開了一道足夠半拳寬的縫隙。
火光閃爍中。
棺內深處,似乎有一道陰冷的目光正從裡窺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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