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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最大的多媒體教室裡人滿為患,講台上一行人正在確認最後的活動流程,底下的人們交頭接耳,討論著黑板上的“辯論社畢業特彆活動”。
“我們社一直以來都有這麼多人麼?”
蘇成意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有些訝異於今天這個陣勢。
“都忘了你這少爺根本沒來過幾次社團活動了。
這次是校級活動啦,畢竟又不是隻有咱們社長要畢業嘛,你仔細看看,附近有很多臉生的人啊。”
葉橘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嗑著瓜子,她撕開包裝袋的手法很是精巧,成功給自己撕出一個裝瓜子殼的垃圾袋來。
蘇成意並不是刻意要跟她坐一起,隻不過鄧一舟提前給法學院的成員們定好了位置區域。
而他們倆又是來得最晚的,於是就在最後兩個位置坐下了。
“不過,縱觀全教室,還是我們專業的人最多。畢竟是法院嘛,辯論社實力強也是應該的。”
葉橘縮在椅子上嗑瓜子的姿勢很像是街邊聊八卦的各位大媽大姨們。
她身上常常流露出一些不屬於女大學生的氣質,有時候像頑皮小學生,有時候像是遛彎背心大爺,有時候又像是村口花襖子大娘。
聽她這樣解釋完,蘇成意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是校級活動的話,那楚傾眠也是辯論社的,按理講,也是會來參加的。
蘇成意轉頭掃視了一圈教室,卻沒看到小班長。
這不合理。
楚傾眠在人群中是很亮眼的,她天生有一種自帶聚光燈效果的能力,叫人一眼就能看到她。
於是蘇成意想了想,低頭給她發消息。
“我在辯論社畢業特彆活動,你沒來麼?”
楚傾眠回複的速度很快,蘇成意還沒來得及鎖屏,她的信息就過來了。
反射弧長到月球“沒有呀!”
“我也想來呢,這樣可以跟你坐一起。”
“但是今天文學部也有活動,撞時間了。部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我說一定要過去,沒辦法啦。”
“一會兒結束了我來找你,好不好呀?”
蘇成意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跟他不同,楚大小姐的課外活動可是很豐富的。
不僅參加了辯論社詩詞社等好幾個社團,同時還是學生會文藝部的骨乾成員。
更離譜的是,無論在哪個團體裡,她的存在感都很強,像是從來沒缺席過活動似的。
實在是非常令人費解的一件事。
而蘇成意進辯論社這件事也是陰差陽錯的結果,一開始甚至還抱著要擺爛的心理,是為了那個在學校公眾號發表推文的獎勵才認真對待的。
動機主要還是為了給陳錦之拉票。
所以自從目的達成之後,他對於辯論社的活動就一直是消極怠工的狀態。
如果不是因為拿下了之前跟華大的辯論賽,鄧一舟估計都要提著刀滿學校追殺他了。
旁邊這位葉小姐就不同了,她是在無間斷打工的同時還能抽出時間來參加活動。
蘇成意思考了半晌,覺得此題無解。
可能彆人的二十四小時就是比他的要長吧。
“同學們,大家安靜一下,我們的活動馬上開始。”
鄧一舟在講台上敲了敲桌子示意,看起來即使是校級活動,他依然是主理人。
非法學院的成員大多數也認識他,都很配合地安靜了下來。
於是沒有了對比,葉橘嗑瓜子的聲音忽然就變得大聲起來。
在講台上的人皺著眉頭發現聲音來源之前,蘇成意把她的瓜子沒收進了口袋裡。
“喂!”
葉橘反抗不及時,麵前徒留一堆殼。
“一會記得把垃圾都收走。”
蘇成意雲淡風輕地丟下一句。
葉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從包裡摸出一根保鮮袋裹著的胡蘿北開始生啃。
蘇成意“請問你是到磨牙期了麼?非得啃點什麼不成!”
葉橘“哢嚓哢嚓。”
好在他們位置靠後,暫時沒人注意到這邊。
活動正常開始了。
和蘇成意預想之中一樣,流程很常規。
就是各大社長輪番發言,有責任心的做做述職報告,比較隨性的就打打感情牌。
鄧一舟當然是屬於前者,他做的ppt簡直像是ai生成的工作彙報表。
時間軸精確到了某年某位某日,從他上任的第一天到今天,大事小事天下事。
當然了,最重要的跟華大的爭鬥都被重點標注成了紅色。
蘇成意看得歎為觀止,隻覺得這個社長當得的確名副其實。
連人員更迭都被算進去了,而以最佳新人出道的蘇成意的名字也順利出現在了上麵。
雖然述職報告聽起來比較專業而冷漠,但這樣的時間軸看下來,倒是讓人感觸頗多。
像是走馬燈似的,看完了這四年裡法學院辯論社的成長曆程。
像鄧一舟這種真心熱愛辯論的人,很明顯是把辯論社當做自己第二個家的,所以他做出來的時間軸也就有著彆樣的感情。
ppt的最後,是單獨的一頁紅字白底,以京大的校徽作背景。
“臨近畢業,回首四年,我幾乎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辯論社上。”
鄧一舟推了推眼鏡,燈光下,他的神情很是平靜。
“好在,我並不為此感到後悔。
反而,我很感謝辯論社為我提供了這樣一個平台,讓我可以將那些淺薄的見解和對世界的困惑表達出來。
在我分不清是非對錯的時候,辯論是一個最好的方式,能夠讓我找到內心的答案。”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可以為辯論這件事付出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個四年。
至少,我現在有底氣可以說,辯論是我會持續熱愛一生的事業。
不過,有句老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不舍自然是有的,但期盼也隨之而生。
在這個即將告彆的時刻,我見到了許多比我優秀,比我更配得上社長這個詞彙的同學。”
話說到這裡,鄧一舟的目光穿過遙遙人群,落到了後排的蘇成意和葉橘身上。
原本以為能有一些動漫裡常見的什麼,眼神交彙,千言萬語彙成一個淡淡的點頭,在這一瞬間就達成了責任的交接之類的熱血場麵
然而,現實是那倆貨一個目光空洞麵無表情,正在神遊天外根本不知道有沒有聽人講話;
另一個低著頭不知道在啃什麼玩意,頭都快鑽到桌洞裡去了。
罷了,罷了,罷罷罷!
鄧一舟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不論如何我都相信,在他們的帶領之下,京大辯論社一定會越來越好。
作為在此宣告退場的前浪,我在這裡對大家表示衷心的祝福。
祝福各位同學,在接下來的學業生涯中,都開開心心,順順利利。”
他後退一步,深深鞠躬。
台下的人有些是因為不舍得這個儘職儘責的社長,有些則單純是因為他這一番發自肺腑的話而感動。
總之,掌聲雷動,給足了這位鞠躬儘瘁的社長最後的體麵。
討論聲音也久久不息,大都是同學們在交換一些關於他的回憶。
蘇成意側耳聽了一會兒,大多數都是較為慘痛的回憶。
比如因為缺席活動而被他全校通緝,或者比賽當天遲到後被他怒罵半個鐘頭之類的
仔細想想,還是挺有意思的,值得銘記。
蘇成意想,畢業了之後,他可能會忘記很多人,但肯定不會忘記鄧一舟。
他其實覺得這種人很適合當朋友。
因為能為了某個愛好付出這麼多心血的人,往往都很純粹,不會有什麼心眼子。
活動接近散場時間,蘇成意轉頭看了一眼,後門似乎沒鎖。
那敢情好。
蘇成意準備跟葉橘說一聲就先走了,沒想到這一轉頭,卻看到她臉上赫然是兩行麵條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