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腳下稍微使點力,重心不要全壓在我身上。”
站到樓梯口,蘇成意活動了一下肩膀,最後叮囑道。
“沒彆的,就是搞不好我倆一起摔下去你就完了,疼上加疼。”
“知道了。”
徐洋吸了吸鼻子,點頭道。
“蘇成意,你這樣真的能行嗎?不然還是等高叔過來扛他吧?他都在路上了。”
楚傾眠看著又黑又窄的樓道,憂心忡忡地說道。
“試試看吧。”
蘇成意稍微蹲下來了一點,偏頭示意。
“來。”
攙著徐洋的兩個服務生便用了些力氣,把徐洋放到蘇成意的背上。
不開玩笑,簡直像泰山壓上來了似的。
蘇成意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膝蓋的關節“哢哢”連著響了好幾下。
“怎麼樣?能走嗎?”
“實在不行咱們走兩步換一個人試試。”
“咱們試著抬一下?哎但是真有點窄了這邊。”
來幫忙的服務生七嘴八舌地討論道。
蘇成意並不接話,這幾個服務生看著也是很清瘦的身板,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深呼吸了幾下,渾身上下一起用力,終於從泰山壓頂的重量之下奪回了一部分身體的控製權。
必須儘快,每過去一秒,體力就在飛快流逝。
想到此處,蘇成意渾身繃緊,他低頭看著樓道的台階,邁開腳步。
“一,二,三,四,五。”
他在心裡默念。
這種時候完全不能想其他有的沒的,就得靠著意誌力硬扛過去。
結果還真是憑著這樣一口氣,在體力完全崩塌的前一秒,他跑到了樓下的出口處,見到了外麵耀眼的陽光。
即將脫力的瞬間,後麵緊接著趕上來的服務生及時攙扶住了兩人。
“臥槽兄弟你是真男人!”
“完全是越級戰鬥啊。”
“要我我是真扛不動,哥們兒牛逼啊。”
聽著旁人的感歎,蘇成意隻是點點頭,在原地慢慢調整著呼吸,緩解腿部的酸軟感。
兩個女孩兒跟在後麵跑出來。
“蘇成意你真厲害!”
楚傾眠站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累不累?我們坐一會兒嘛?司機師傅大概還有一分鐘到。”
“不用。”
蘇成意搖搖頭,已經差不多緩過了勁來。
多虧暑假裡沒少去箭館鍛煉,天天拉五十來磅的複合弓,他的身體素質也比之前好一些了。
否則能扛得動徐洋就怪了。
這貨可不是楚傾眠和陳錦之這種九十斤出頭的長腿美少女,她倆這種纖細勻稱的類型,一隻手抱起來問題不大。
但徐洋是實打實常常運動健身的大塊頭,渾身都是舉鐵舉出來的肌肉塊,這種肌肉給人的感覺顯然會特彆沉重一些。
“真是太燃了,我在後麵看得都心驚膽戰的,生怕你們一起撲麵摔下去,事實證明,你們倆果然是比葫蘆娃還心連心的好兄弟。”
韓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歎道。
“意總,大恩不言謝,我記你一輩子。”
徐洋含著眼淚說道。
剛剛疼成那樣他也隻是乾嚎沒真的哭出來,這會兒眼睛裡倒是真的有眼淚了。
“收。”
蘇成意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
因為後腰的疼痛,徐洋這會兒一點都感覺不到被打了,腦門隻有發麻的感覺。
“意總,實在不行你一棍子給我敲暈吧,這玩意真是太疼了,我受不住了。”
徐洋央求道。
蘇成意正想回話,就看到樓道裡走出來兩個也是大學生模樣的男生,兩人打量和懷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這一行人身上。
兩人的竊竊私語大聲密謀也被風聲傳遞了過來。
“瞧見了嗎?他們從那個什麼與其內耗不如戰鬥的店裡出來的。”
“嗯,說是什麼心理宣泄室,我一看就不對勁!”
“就是就是,這肯定是什麼犯罪交易的場所。”
“嗯呐,這個刺蝟頭一看就是被噶了腰子!!”
“實在不行,我們報警吧?”
“嗯,派出所就在那邊”
“完了,他們看過來了,我們不會被滅口吧?!”
“快逃!”
兩個清澈中透著愚蠢的大學生慌不擇路地跑掉了。
“.”
風中艱難站立的幾人此時都有點沉默。
徐洋聽到他們所說的“噶腰子”,頓時聯想到了換腎手術,以及需要進行換腎手術的那些疾病。
糖尿病,尿毒症,腎衰竭,腎炎
這樣想著想著,他更是悲從中來,不由得眼淚嘩嘩地說道:
“意總,我該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我不會馬上就要死了吧?”
“.”
蘇成意“嘖”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家夥自小嬌生慣養,除了打球時偶爾跌個跤之外恐怕就沒生過什麼病,這會兒感受到真正的內臟疼痛了,就下意識覺得肯定是絕症。
“我肯定是要死了,小病小痛哪有這麼嚴重的?就算不死,我肯定也要在病床上度過餘生,全完了,我的人生要完蛋了。”
越想越覺得肯定就是這樣,徐洋悲痛地開始交代他的遺言。
“我銀行卡上還有錢,這個月的生活費,你們幾個平分了吧。不對,你們幾個富哥富姐也不缺我這仨瓜倆棗的,那都留給木頭好了。”
“你們一定要按時吃飯,多喝熱水,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在九泉之下保佑你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我對不起大家,我對不起我們拯救宇宙小分隊的所有人。我要先走一步了,我死了以後,大家記得每年都來給我上香,意總你多燒點紙紮的蘭博基尼給我。”
“還有我家裡收藏的那些手辦,意總,都送給你了,你千萬要好好珍惜它們,好多都是絕版的。”
聽到這裡,蘇成意後退一步,左右觀察了一圈。
沒見到什麼棍子鐵鍬之類的,可惜,不然感覺還是一棍子給他敲暈過去好點。
“眠姐,你以後記得帶著福瑞多來看看我,聽說狗可以和鬼對話的,我以後也就能隻跟它說說話了嗚嗚嗚嗚。”
“你這家夥瞎說什麼呢!”
楚傾眠是個眼窩很淺的感性小女孩,聽他這樣說,雖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居然也有點悲傷了起來,隻好皺著眉頭製止他交代“遺言”。
“韓冰,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氣話,我沒腦子,真對不起。”
說到這裡,徐洋抽了抽鼻子,臉上流下兩行濕漉漉的麵條淚。
“你能成為百萬粉絲的博主真的特彆厲害,我其實一點都不覺得你不好,反而是覺得你太好了。我覺得我什麼也不會,每天就隻知道混吃等死,你憑什麼一直喜歡我呢.”
他顯然是被疼得有點神誌不清了,說話也是語無倫次的,眼淚和汗水混到一起,模樣很是狼狽。
像是辛辛苦苦埋了二十根骨頭的坑被人刨起來一鍋端了的金毛狗子似的。
蘇成意給出這樣的一個形容。
韓冰聽著他這些胡言亂語,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動作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千言萬語,最後隻轉化為一句:
“閉嘴。”
“好嘞。”
徐洋老實巴交地閉上了嘴,繼續咬牙與絲毫不見減輕的疼痛以及自己已經時日無多的悲傷作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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