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禁甘泉宮許久的祁雲婼,似乎不記得今夕是何年了,她在這座被遺忘的宮廷,已經待了許久了,久到似乎沒有人記得她了。
看著紫蘇端回來的膳食,似乎比往日豐盛了許多,她放下手中的棋子,隨口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主子,今天是除夕,今天的晚膳竟然還有一盤糕點呢。主子嘗嘗看?”白芷一邊端出膳食一邊說道。
比起往日裡寡淡的白粥和冰冷的饅頭,今夜的膳食確實豐盛許多,不隻有條魚,還有一盤久違的桂花糕,還有一葷一素,雖然隻還剩一些餘溫,不過到底是難得的好東西了,這便是她們主仆三人今晚的膳食了。
也不知是誰吩咐的,不過看著這盤桂花糕,確實是許久沒有見到了。
在宮裡被陛下厭棄的嬪妃,尤其還是下明旨廢黜的,一飲一食都低到了塵埃裡,這盤曾經祁雲婼最喜歡的桂花糕,真的是她們不敢奢求的東西了。
“桂花糕麼?”祁雲婼捏起一塊,細細打量,又輕輕嗅了嗅,卻是沒有吃,隻是看著出神?
她曾經自詡身份高貴,又是最吃不得苦的人,往常最愛桂花糕配著花茶,那滋味能一直甜到她心裡。
如今,她確實不喜歡了,她心裡的苦,即便吃上再香甜的桂花糕,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扔下手中的桂花糕,輕嗤一笑,無論是誰安排的,都不重要了,雞肋而已,她再也不想吃甜的了。
“你們吃吧,我沒有胃口,多吃些,彆浪費了,以後未必會有這麼好的的待遇了。”說完,她起身走去了書房。
紫蘇與白芷麵麵相覷,長歎一聲,把最好的留下,挑些邊邊角角的吃光了。
即便此時不餓,可這漫漫長夜,可沒有人會給她們再好心的送一頓膳食來。
兩人快速的用完膳,相互對視一眼,把留下的菜肴端了下去,她們有一個陶罐子,也是可以簡單的熱一熱飯菜的,即便味道差上些許,可總也算能吃上一口熱乎的不是?
都知道祁雲婼心情不好,可那又怎麼樣呢?大半年的時間,她們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不還是撐下來了,即便一應起居都跌落到了穀底,可人活著,就有希望啊,若是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祁雲婼看著書房裡,曾經陛下親自作畫,把她們兩個一同入畫,畫中人溫情繾綣,相互對視,宛若一對璧人一般,如今才多久,卻早已物是人非了。
這宮裡,果然容不得絲毫真心,可惜,她明白的太遲了,太遲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逼近子時,祁雲婼總覺得今夜不會那般平靜,打發了紫蘇與白芷,一個人在主殿擺著棋局,打發時間。
即便被廢為庶人,可這偌大的甘泉宮依舊隻有她一人住著,也沒有人去管,她住在這裡是否逾矩了,畢竟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被廢棄的庶人罷了,住在那裡又有什麼關係呢?
果然,離子時,還有兩刻鐘的時候,主殿的門被打開了,湘敏夫人任瑾舒,裹著黑色都鬥篷,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祁雲婼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繼續心無旁騖的擺弄著棋子。
“嗬嗬。”任瑾舒笑道:“貴妃還真是好興致呢,可即便是你擺出再精妙的棋局,也不會勾起陛下的絲毫憐惜,何必呢?”
“這漫漫長夜,孤枕難眠的日子不好過吧,本宮瞧著你怎麼憔悴了不少呢,可再也沒有曾經後宮第一人的絕美容顏了。”
祁雲婼一身素衣,頭發披散著,隻用一根木簪虛虛的挽著,看起來樸素極了,若是沒有那一張臉撐著,確實連皇宮裡的普通宮人都不如。
對比盛裝打扮的任瑾舒,確實是沒什麼看頭?
任瑾舒解開鬥篷,露出裡麵一身鮮豔的紅衣,頭上亦是珠翠環繞,倒是一副貴氣逼人的打扮。
見祁雲婼依舊一副自顧自的模樣,絲毫不理會她到底冷嘲熱諷。任瑾舒也毫不在意的坐在她對麵,細細打量起眼前人。
即便是被幽禁許久,粗茶淡飯,卻依舊是那副高傲的樣子,眼睛裡的蔑視,讓她今夜的盛裝打扮如同一個笑話一般。
她憑什麼瞧不起她,如今她任氏一族得陛下看重,她也將要登臨四妃之位,而祁雲婼呢,不過是個有今日沒明日的庶人罷了,她憑什麼還敢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祁雲婼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女子,眼神裡絲毫不掩飾的惡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看著倒是有趣極了。
“你終於來了。”她的語氣裡滿是篤定,似乎早有預料一般。
“嗬嗬,本宮當然要來,本宮要親眼看看,你這位曾經被千嬌萬寵養大的貴女,如今成了庶人,苟延殘喘的活著,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祁雲婼曾經就如同壓在任瑾舒身上的一座大山一般,如今山倒了,再也沒有起來的可能,這般落魄的景象,她如何能不來親自看一眼呢?
“如今看到了?沒有如你想象般的像你搖尾乞憐,你的心裡很不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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