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門口圍觀的人們散開了,劉啟榮、張春花和馬天宇等人,跟在林毅身後,走向辦公大樓。
辦公大樓裡,包括陳華強在內,很多人都看到林毅背著老人,心中震驚不已。
片刻後,林毅將老婦人背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放在沙發上,辦公室主任張春花給老婦人泡了一杯茶。
“劉書記,張主任,你們回去忙吧,馬支隊留下來。”林毅等張春花泡完茶,突然開口說道。
原本,身為紀委書記的劉啟榮分管信訪工作,林毅應該讓他留下來,但他明天就要調走了,所以林毅不想讓他參與這件事情了。
至於張春花……
林毅知道她背後有人,不想讓她知道具體的情況。
果不其然,張春花離開林毅的辦公室後,第一時間拿出手機,通風報信。
“阿姨,您先喝口水,平複一下心情,然後跟我講講你的事情。”
辦公室裡,林毅沒有坐在辦公桌前,而是坐在老婦人的身旁,這樣顯得更加平易近人,減輕老婦人的壓力。
“謝謝林局長。”
老婦人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但她依舊緊緊地抱著懷中的遺像,一邊流淚,一邊說道:“我叫呂梅,是東華島市化工廠的一名職工,現在已經退休了。我懷裡抱的是我兒子的遺像,他叫李文。”
說話間,呂梅低頭,看了一眼兒子的遺像,抹了把眼淚,才繼續說道:“我老伴走得早,兒子大學畢業後,為了照顧我,放棄了京城的高薪工作,回東華島市工作。幾年前,我兒子辭去工作,開了一家小靈通店,賺了些錢,買了房子,也買了車。後來,小靈通的市場不好了,我兒子屯了很多貨,把積蓄賠光了。我兒子轉做手機生意,經人介紹,從天盛典當行借了一筆錢。”
說到這裡,呂梅的臉上露出了恐慌、懊悔和絕望的表情。
林毅見狀,沒有催促呂梅繼續往下說,而馬天宇則是坐在一旁,拿著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做著記錄。
“合同的利息隻比銀行高的不多,無需抵押,放款快,我兒子就同意了。結果,我兒子還錢的時候,發現合同被做了手腳,年息改成了月息,而且是利滾利。我兒子借了一百萬,一年的利息要一百二十萬,連本帶息要還二百二十萬!我兒子認為自己被坑了,就去跟他們談,結果被打了一頓。我兒子去派出所報案,結果派出所沒有立案,他們知道後又把我兒子打了一頓。”
呂梅回憶起當初發生的事情,隻覺得心如刀割,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流,“沒有辦法,我兒子轉讓了手機店,賣了房子,又四處借錢,把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了,湊夠了二百二十萬,去給他們還錢。結果他們說過時間了,利滾利按照最新的時間,要還二百五十萬,還差他們三十萬。我兒子跟他們理論,再次被他們打傷了。
我兒子去市公安局報案,結果被趕回來了,在網上發帖,被刪帖了。他們知道這些事情後,衝到我兒子的出租房裡,再次打了我兒子,我兒媳婦上去求饒。結……結果,那幾個畜生摁住我兒子,當著我孫子的麵,對我兒媳婦實施了慘絕人寰的暴行,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他們簡直沒有人性啊!!”
說出這一切後,呂梅渾身發抖,泣不成聲!
馬天宇氣得雙眼發紅,忍不住怒罵道:“這群畜生!”
林毅心情沉重,他給呂梅遞了紙巾,輕輕拍打著呂梅的後背。
“那……那群畜生臨走的時候,跟我兒子說,我兒媳婦讓他們很滿意,這個月的利息減一半。下個月,如果我兒子還不上錢,還要糟蹋我兒媳婦。他們鬆開我兒子後,我兒子跟他們拚命,結果被他們打死了。事後,我和我兒媳婦再次去派出所報案。
這一次,派出所立案了,但警察跟我們說,那幾個凶手跑了。我們又告天盛典當行,結果警察跟我們說,我兒子和天盛典當行的借貸合同年利率是10,是那幾個凶手擅自改了合同,並且給天盛典當行隻交了10個點的利息,其他錢都被他們私吞了。我兒子和天盛典當行的借貸是合法的,而且借貸關係已經結束了。我兒子的死和天盛典當行沒關係,是凶手的個人行為。
我和我兒媳婦不服,我們又去公安局,去信訪局,去找各種人報案伸冤,但都沒有人受理。
然後,有一天,我孫子問我兒媳婦:媽媽,那群壞人為什麼要欺負你?他們為什麼打爸爸?爸爸去了哪裡,怎麼這麼久都不回家?”
話音落下,呂梅閉上了通紅的雙眼,無力地說道:“我兒媳婦那天晚上崩潰了,她跟我說,媽,對不起,我堅持不下去了!她等我睡著以後,帶著孩子跳河了!
他……他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我也想死了一了百了,但我不甘心。我想給兒子,兒媳婦和孫子討回公道。等討回公道,我再走。可是,我發現,要討回公道,比登天還難!沒有一個人願意為我們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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