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宅,副尉夫人蔣氏坐在榻上生著悶氣,手上的團扇不停地扇著風。
雖說現在已經是八月上旬,可南方白日裡暑氣一時半會降不下來,秋老虎厲害著呢。
“風荷,你說,小姐去哪裡了?”
風荷是蔣氏的貼身大丫頭,平日裡幫著蔣氏打點後院女眷的一應事務。
今日,夫人受縣令夫人相約,去遊湖賞花,原本想帶著梁玉一起前往赴宴,可她卻推脫身體不適,隻想在家裡歇著。
蔣氏原以為她不願與文官的閨秀們打交道,就沒有強求。結果,回到家中,才發現梁玉不見了。
蔣氏問管事的和小丫頭們,沒人知道她跑哪裡去了。一下就將蔣氏給氣壞了,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風荷平日裡協助蔣氏打理後院的事務,小姐不見了,她也難辭其咎。
“夫人,剛才我去了小姐的院裡,我看秋菊也不見了,可見是兩人一起的。”
蔣氏氣道:“玉兒不願與那些縣裡的閨秀打交道,我也沒有逼著她。可她這偷偷跑出去算是怎麼回事?萬一遇到壞人,可如何是好?那秋菊也是個要命的,平日裡不好好規勸著小姐,還和玉兒一起胡鬨。等她們回來,我自是要好好的罰她們。”
風荷見夫人那焦慮的模樣,趕緊勸慰著:“這青天白日的,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小姐和秋菊都是懂武藝的,一般人可為難不了她們。”
蔣氏倪著眼睛看著風荷:“你的意思是,我得擔心她們將彆人給禍害了是吧。”
風荷趕緊低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蔣氏煩躁的很:“好了,你們下去吧。等玉兒一回來,就讓她和秋菊一起來我院裡。”
風荷趕緊下去了,心裡憂愁的不行,“彆人家的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家的小姐怎的就喜歡玩失蹤?好歹也告訴家裡的奴仆們一聲去哪裡了啊?”
屋內,蔣氏也是焦慮不已。她們一家剛到本縣任職不久,梁玉就抓了一個偷兒並把他給扭送到縣衙,後來那縣尉還怪不好意思的,讓他家夫人送了一車莊子上的產的蔬果來賠罪;蔣氏與梁忠商議送了一匹綢緞回了禮。
六月的時候,梁玉說是要去郊外跑馬。她帶著秋菊,兩人就像那脫了韁的野馬一般,跑到了荒郊野嶺,結果遇到三兩匪徒偽裝成災民想要打劫她,結果被她和秋菊兩人一頓拳腳,反倒將那些個歹徒給抓了,又給送到了縣衙。
直到現在,縣尉夫人見到蔣氏都要讚她的女兒虎父無犬女。
一想到這些,蔣氏頭都疼,彆人家的閨秀都是識文斷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家的姑娘那是騎馬拉弓、舞刀弄槍不亦樂乎。
彆的姑娘是一雙巧手能繡出漂亮的繡品,我家的姑娘是雙臂一展能拉十石以上的硬弓,這差距怎的這麼大呢?
想當初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是個嬌嬌軟軟的白玉團子,怎知越是年長那性格、那做派就越是像那小子似的。
蔣氏越想越氣,都得怪相公。當年梁忠在外征戰,她懷有身孕,老大梁勇也才五歲。一個人身懷六甲還帶著個孩子還得憂心征戰在外夫君的生命安全,那日子真是辛苦的很。
關鍵時刻娘家人幫了一把,當時蔣氏的父親調任淮安做縣丞,就將她接到任上,讓蔣氏的母親幫著照顧。
兩年後,梁忠因立了功,升了官職,再加上當時與西夏的戰事有所緩和,就將他們一家接到了西北。
本想這一家子在一處,定是好的,可西北畢竟不如南邊安穩,大小戰事一年最起碼也要有個十來起。
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結果原本應該生長在南邊水鄉的溫柔小閨秀被養成了舞刀弄槍,騎術精湛,性格直爽的假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