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伊水南岸,河風徐徐,一陣急促的蹄聲傳來。
此時一夥袁軍的潰騎剛剛衝過浮橋,正慌亂得衝向不遠處的左護軍營地。
忽然,從斜側裡的一片密林中就衝出來數百騎兵,他們皆衣黃衣,人馬精悍。
沒有向那些潰騎通任何名號,這夥泰山軍的突騎就撞了上來。
一時間,刀將劍戟砸去,無數尖銳箭矢狠狠得射向潰騎們。
但這夥袁軍潰騎也很精乾,他們能從混亂的戰場上一路逃到後方,並不隻是憑借胯下的四條腿。
當斜側的泰山軍突騎剛從密林中冒頭的時候,幾個鷹目的騎將就已經瞅見了,隨後在幾聲尖銳的嘯聲中,這夥潰騎努力繞開泰山軍。
但這麼點距離又能繞到哪裡去呢?
所以,不一會,這兩支騎軍就在伊水南岸的河灘地上兜頭廝殺了。
兩邊甫一交手,雙方都為對方的戰力吃了一驚。
先說泰山軍這邊的,他們沒想到對麵都已是潰兵了,身上武具還一應俱全,甚至有些人手裡的馬槊都沒丟棄,拽著就迎擊過來。
這等鬥誌你告訴我是潰兵?
可這邊泰山軍多驚訝,那些潰騎則十倍有之,因為就在這一輪的對攻中,己方就已經有數十人落馬,隊伍直接就消失了一半,而敵軍似乎才傷亡十幾人。
這些潰騎可不是什麼小角色,實際上凡是能在袁軍中作為騎兵單位存在的,少說都是一個武士。
更不用說這支突騎正是西線戰場潰退下來的汝南騎從了。
此前,這些人在西線追隨郭誕作戰,等郭誕戰死後,剩下的潁汝騎從就追隨著郭氏的另外一位族人,郭援撤了下來。
郭援一開始是帶著騎從靠入大將淳於瓊的陣內的,可在抵抗了一個時辰後,淳於瓊的大陣也被泰山軍給攻破了。
陣破之時,淳於瓊消失不見,而郭援也知機,趕忙帶著百餘散騎衝了出來。
要說這郭援也是真的機靈,在入淳於瓊的軍陣時,淳於瓊本想奪下這些人的戰馬,可郭援太明白,如果戰敗了,這些戰馬是能救自己的命的。
所以郭援找儘辦法拖延,終於將這些戰馬保住,這才讓他一路逃脫到伊水南岸的。
在和對麵的泰山軍衝了一陣,郭援就不想打了,立即收攏隊形,向著南麵邊打邊退。他們利用一些地形、山坡與泰山軍狙擊,然後又快速度,試圖拉開距離。
可郭援這些人也算是倒了血黴了,那就是此時在後麵追擊他們的正是馬超的部下們。
這些人都是弓馬嫻熟,很多都是從小就生長在北背上的鮮卑武士,對於內地漢人們要刻苦努力學習的騎射本事,這些人招收就用。
其實,他們一路追一路射,前方奔逃的袁軍越來越少。
某種程度來說,這才是這些鮮卑武士們慣用的戰法,打仗就該這麼打,哪能舉著個馬槊就往前頂的,那多憨了。
但沒辦法,誰讓泰山軍的好漢們非要訓練突擊,這下好了,還是吊著後麵騎射更得心應手。
前麵跑著的郭援忽然聽後麵一位騎將大喊:
“十二郎,不能再跑了,後麵那幫狗崽子是鮮卑種,這麼跑死路一條呀。我們得殺回去。”
郭援聽到這個話才如夢初醒,往回看了一眼,就見己方騎士在後方的箭矢下,彷佛是疾風下的蘆葦,一個勁往下栽。
其實這也怪不了他啊,誰讓這些鮮卑武士從上到下的打扮都是漢人模樣,不是那些人時不時暴露出來的胡音,他還真發現不了呢。
心下裡,郭援就知道不能這樣被動挨打,但他明白按照伴當說的回身一擊也是不靠譜的。
且不說折返回去,必然要先停下。這戰馬一停可不就被對麵給追上了?而且兜馬衝擊也是需要衝刺距離的,而現在這麼短的距離,也沒辦法加速呀。
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郭援知道和後麵那些泰山軍突騎麵對麵對衝,他們還真的贏不了。
說來也怪了,那些鮮卑武士不是草原人嗎?怎麼短距離的衝鋒也這麼厲害!
郭援哪裡知道,他所遇到的這些個鮮卑武士可不是什麼遊牧民,而是妥妥的脫產騎士。
泰山軍的簡拔草原武士的方式非常簡單高效,那就是辦宴會,辦比賽。
此前泰山軍就將平州以及代北地區的草場悉數分配諸部落,同時會在每年的七月開始舉行比武大會。
到時候各部落的勇士都可以齊聚柳城,以騎馬、摔跤、射箭為比賽內容,選拔出冠軍武士,其實就有點類似後世的那達慕大會。
而這些冠軍武士和比賽中展露出的優秀騎士都會被參會的各軍兵曹吏們選中,吸納到各軍。
要知道這種手段是非常高明了,因為即便在武力充沛的草原,騎射精通的優秀騎士也是稀罕的。
而泰山軍通過這種各部落參加的那達慕大會,不僅可以補充實力,還能從各部落中吸血。
在泰山軍將各部落的頭人和酋帥們集於鄴都後,部落就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
但這種狀態肯定是不會持續多久的。
當這些部落牧民開始大規模地和腹裡的漢人們交流時,他們就一定會需要一個能為他們說話的頭麵人物。
畢竟誰都知道,能與組織對話的永遠隻是組織。
所以到時候,這些部落自然會有新的頭領產生。而按照草原的習俗,最後上位的肯定就是這些有力的武士。
而現在泰山軍先將這些有力勇士吸納到體係內,那留下的部落民因為沒有強硬人物支撐,勢不不敢過於強勢。
而等這些在泰山軍體係中立下軍功的勇士們回到各部落,麵對已經存在的新首領,這些勇士為了自身利益,就會更加靠攏泰山軍,幫助泰山軍更好的影響這些草原部落。
總之,就用開辦那達慕大會的方式,泰山軍對草原的掌控就更加隱蔽了。
當然,張衝對於胡漢製度的設計,可並不是隻是這一條。
總而言之,當這些有力武士被選入軍中後,除了每日吃喝之外,就是高強度的訓練。
這種職業化的訓練可比以前那種遊獵方式的訓練更加有針對性,也更能在短時間內出成績。
所以此刻的郭援才會看見,素以騎射為長的鮮卑武士,這會就連突擊戰都這麼厲害了。
正頭疼的想著,郭援忽然瞅見西南方向有一片茂密的森林。
他福臨心至,扭頭就對騎將喊道:
“全都向右繞,繞到那處林子,我們在林中下馬步戰!”
說完,郭援將身子伏在馬背上,蜷著身體,然後將整個重心往右側傾斜。
了他心意的戰馬,登時就往右側方向奔跑。
戰馬奔行時是一條直線的,所以即便是要往右奔,也是在奔跑的路上徐徐往右,就這樣,又是奔了有百十個呼吸,他終於帶著剩下的潁汝騎士進入了密林內。
而入林後的郭援根本來不及輕點人數,就躍馬而下,他稍微控製住戰馬,就從褡褳邊抽出短弓。
接著,他又將馬臀旁的箭袋取下,依次將箭矢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