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種人,給我賺到錢我就絕對不乾活了,工作越難賺到的錢越多,我越容易撒開腿跑路——所以寫劇本賺了倆千以後我就脖子一擰不寫了,開始周遊西安,去了一趟華山,去了一趟秦始皇陵,當然,華清池大雁塔什麼的就在我租處對麵也不用說了——也就那麼回事吧,其實最好是有人和我一起去,我一個人的話去哪都一樣——顧初葦每天都很忙的,你彆看她一個小姑娘,我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把自己搞得那麼大汗淋漓——
"怎麼從來不見你享受生活,每天不是上課就是德克士,要麼就是跑劇組,大姐,你還是人嗎?"有一次我去德克士等她下班後倆個人一邊吃冰激淩一邊聊天,我問她。
"是啊!可是我喜歡的就是奮鬥,就是努力賺錢,你看這條褲子,"她給我看了看她穿的褲子,卡其色的,我是沒看出什麼了不起,"七匹狼的,我早早就看上了,那時候一千二百多,知名設計師設計,我一直努力賺錢,然後等著它打折,七百多拿下,你都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開心!"
"為了一條褲子嗎?值不當啊大姐!"
"追求不同嘛,過程也很重要,但是,那種心心念念的執著,得到時候的歡樂,一般人是體驗不到的"
"過程是攢錢,結果是一條褲子,照我看是沒什麼了不起。"
"你呢?你了不起?固然寫了倆個劇本賺了點錢,寫完就不動了——我就不懂,你有才華,為什麼不繼續寫呢?"
"你有破洞,怎麼不出去賣呢?"
"你真過分"我唯一一次看見顧初葦哭可能就是這次,我感覺闖了個禍,但是也不願意給她道歉——本來就是這個道理,我有,我用到彆的地方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出去賣?說實話,就這個事我沒有跟她談得很明白,告訴她寫這樣的東西需要降低我的很多東西,除了因為我和她理念不一樣,也因為後麵從省城來了個她的閨蜜,她也沒啥時間陪我了——你陪不陪的也不要緊,我還可以去找婷婷——還記得嗎,後麵我讀書隻來往了倆個姑娘,其中一個就是婷婷,她還為我掉過眼淚哪!
那時候婷婷在西北xx大學學新聞,起先她過來報到的時候還在老校區,我隔三差五坐個公交六七站就可以去看她,跟她四處溜達,後麵她搬去了新校區我就得倒車過去了,而且照我看還是老校區好一點——新校區一進校門就像進了天安門廣場,無比大的一個地方鬼都沒有一個,給人感覺非常空曠,沒有人味。
"這地方真荒涼"我東張西望跟婷婷說。
"是啊剛去的時候覺得大學好熱鬨,在市裡,人也多,現在嘛,感覺上當了。"
"左右也不過幾年而已,很快的。"
"幾年,也還是想熱鬨一點啊"
"熱鬨?你那時候可一點都不熱鬨"
"對啊,從一個不熱鬨的地方,再去到一個不熱鬨的地方,我這個人就不熱鬨不像你,永遠都是嘰嘰喳喳,熱熱鬨鬨。"
"現在開始喜歡我啦?晚啦!我有女朋友,你等我分手了來找你!"
"我才沒有喜歡你!"婷婷臉紅了。
跟顧初葦我是什麼都瞞著,什麼都懶得跟她說,因為我覺得她也不在乎,說不說的沒有意義。跟婷婷不一樣,這姑娘天生就一副極度善良的麵孔,眼睛因為高度近視她也不戴眼鏡總是眯著,嘴巴嘟起來非常豐滿,特彆是倆個一笑就凹出來的深深的酒窩——我那時候挑逗她,說這倆個酒窩是上天點在她的臉上讓她一輩子天真善良的通行證,彆人看到這倆個酒窩都得讓著她,讓她有可以天真善良一輩子的特權。
"天真善良也不一定是好事。"她這麼說。
"彆人不行,你行。"
"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想好自己將來怎麼過。"
"答應我,儘可能地保持著吧。"
"好。"
我年輕的時候其實很在意感受上的東西,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我來往的姑娘裡很少有在意物質的,她們隻是很喜歡你有一些品行,有一顆善良的心,其他的隻要不離譜她都可以接受——我和婷婷有極度明確的界限,內心對她無比尊重,所以直到最後失聯,我跟她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有一次一起吃飯我打了個車送她回家,因為喝了點酒上車靠在她肩膀上睡了一會兒。我不知道這種天生的邊界感是哪裡來的,總之有的姑娘比如顧初葦亦如,我哪怕不跟她具體糾纏,也是能占便宜就趕快占,省得走的時候屁都沒撈著;有的姑娘比如路妍婷婷,我都是一開始就把她抬得很高放到供桌上,她想下來都不行,剛伸腳我就拿棍子抽得她縮回去老實待在桌子上了也許就是,有的姑娘你希望她能在你心裡儘量高級一點,拿來對衝有時候你做的那些缺德事——咱也不能一輩子都是一個牲口不是麼?
記憶很深的一次,我準備和婷婷討論一下寫劇本的事,順便跟她借點錢——那時候寫劇本賺的錢又花光了,我連吃飯都得四處打秋風,要麼跑去蹭燒烤攤,要麼去青海小哥那裡賒賬——我約她過來我這邊見麵,因為咱們男人不能每次都是去倒貼女人,也得適當讓她過來貼我們對吧——所以當時的情況就是,我打電話跟她借五百,讓她坐一個半小時公交給我送過來,順便請我吃飯,然後陪我聊天,她居然還答應了我施加在她身上的天真善良的咒語還是有用的,婷婷在我這裡一直是這樣一個極端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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