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那時候在蘇州大學後門附近租了一個屋子給彆人打工,順便也是在實習,我問她每個月能賺多少錢,告訴我是三位數——三位數,在蘇州這樣的地方聽起來就非常離譜,我那時候高低也是萬元戶了,而且有心把她舅舅那個錢還上,去找她的時候我還拿著老太太給我的倆萬貨款,所以就拿出來扔給她——
"給你!你先拿著用,或者是拿去還你舅舅的饑荒,看你自己。"我倆在蘇大後門那條小吃街轉了一圈,找了一個燒烤攤吃烤串,緊鄰著的是一條綠油油的內河,我開始懷疑這條河裡會有蚊子——很難說的,你彆看現在已經是冬天,但是南方的蚊子很難說的,南方的一切昆蟲都很難說,我高度懷疑哪怕冬天這地方也會有蚊子,因為我坐下沒多久就看見一隻蒼蠅飛過去了——
"這是多少錢?"
"倆萬,貨款,你先拿著用吧,你比我窮——你也算是盼到好日子了,心心念念養活我三年多,總算見到了回頭錢。"
"我沒跟你要過啊!我也不需要花你的錢,我自己能養活自己。"
"大姐,你這就是拿話擠兌我了——對,以前我確實自己養活不了自己,不不不,現在還是養活不了,因為我花錢沒數,我這人可能這輩子都是這樣的——但是,總有我能養活的時候嘛,你趕上了,我給你你就拿著,不然我拿這麼多錢也不會乾好事的——男人有了錢不就是瞎折騰,你拿著把你饑荒還一還吧。"
"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你這人真是不可救藥,彆人稍微對你好一點,你就崩漏帶下受不了了我現在心情很溫和,因為今天白天看見了一個非常神奇的景象"然後我就把昆山那一對老夫妻的情況大概描述了一遍,"人是有那種變得像他們一樣好的可能的,我雖然到不了那個層級,你總是還可以的,所以我不想讓你背著那麼多饑荒成天苦哈哈"
"你現在賺這麼多錢,沒有拿著出去玩嗎?"
"玩呀!這是玩剩下的哦,你說的是哪種玩?找女人的話沒有,亂七八糟酒吧啊夜店啊這些地方我經常去。"
"男人去了這些地方不就是找女人去的嗎?"
"也不全是吧,我的話,我是看女人去的,高興了也會跟她們說說話,我有你找什麼女人你想讓我去找嗎?"
"你沒有找嗎?"
"我現在覺得有點憤怒湧上來了,因為你不相信我,在盤問我——咱們怎麼說的來著,哪怕我就是出去找了,你也得夾緊屁股受著,你管不著——怎麼啦?沒有王法啦?"
"不是,我想請你幫我個忙,這個跟你有沒有出去找女人關係很大,所以我得問清楚。"
"幫個忙?說來聽聽"
"我租的那個屋子跟隔壁共用一個空調,隔音很差,隔壁那對情侶每天晚上折騰到十二點多,吵得我每天睡不好——我想請你跟我過去報複他們一下——如果你沒有出去找女人,那麼你還是乾淨的,這個事就可以,如果找了,那就算了吧,我已經打過胎,不想得什麼傳染病了。"
米娜說完,我就像以前一樣,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她,我的眼睛並不近視,隻是她這段話意味深長,裡麵有很多冒犯我的意思,我很想知道她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跟我說這種話,而且不想給她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其實是用了很久才改了這個毛病,就是一動壞心思就忍不住眯起眼這個毛病,但是米娜一下子就把它觸發了——
她不但是我的累贅,而且是我的軟肋,我特彆容易因為她生氣。我心想。她是知道怎麼刺激我的,而且做起來越來越沒有顧忌——我們不是戀人,是仇人,沒有哪個人會這麼平白無故地刺激我,我已經告訴她我現在心情溫和,她壓根不在乎,老太太那麼偉大的一個人,她也不在乎,想了這麼一個清奇的角度向我發起進攻,想讓我生氣——一切都是白費,說實話,如果一個什麼念頭一直在她腦子裡,她一定要滿足自己的情緒,然後才能接著做彆的事,這個女的故意讓我高興不起來
我想起那時候在西安,有一天喝多下樓梯崴了腳,走路一瘸一拐的,然後那天顧初葦心情特彆好讓我陪她去大雁塔廣場放風箏——彆人腳疼啊你讓人家陪你去放風箏?但是我沒吭氣還是去了,一瘸一拐地跑著把風箏給她放起來,然後她說‘真想像一個風箏一樣在天上飛’,我就接了一句‘那你屁股上得打個眼讓彆人拿線扽著’——她那個女人很難天真一回的,我知道她那時候像個小姑娘一樣單純,我應該讓著她哄著她,哪怕就那一小會兒也讓她高興高興,但是我嘴裡說出來的話非常刻薄——為什麼呢?因為我腳還在疼,因為我不愛她,因為我壓根不在意,因為在我眼裡我的痛苦比她的快樂重要得多——
一樣的道理,米娜心裡有痛苦,米娜的愛情減弱了,米娜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她的煎熬比我的溫和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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