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是包裹著她的舊繈褓先著地,腦子沒被摔爛。
她剛睜開眼,嘴就順理成章的一癟一嚎,哭聲震得灶房的一家三口同時一驚。
借著蒙蒙的月色推開屋門,著急忙慌趕來的漢子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把地上的挽南抱起來。
橫七豎八地好好檢查了一下,他才看著後來的梨娘道:“沒事,沒摔到。”
梨娘長舒一口氣,正準備哄哄挽南像小獸一樣的嗚咽,卻忽地發現她臉上的紅腫。
“這叫沒事?”梨娘哎呀一大聲:“被蟲子咬著了。”
“怕是毒蟲!”漢子麵色有些不大好:“我帶他去看看林大夫,恐怕是蜈蚣類的。”
說話間,漢子已經腳步匆匆地走出門,大跨步往村中的一戶人家走去。
等從林大夫家中出來,已經深夜,星星沒有往日多。
漢子抱著奶娃娃走在回家的路上,步伐卻多了些沉重和遲疑。
他想起林大夫的話,心頭堵得慌。
龍鳳雙胎是好意頭,一強一弱也是事實。
他的小閨女不是在嗜睡貪懶,反而是娘胎裡爭搶不贏帶出的弱症。
要不是今夜出來,他恐怕也和梨娘一樣以為,這是個嬌嬌軟軟又親香爹娘的小福寶。
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漢子把頭埋在閨女的繈褓上,奶香味引誘他傷心處的淚水。
他才二十歲,養不活閨女就要看著她去死。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生。
省的她到人間吃這一口苦。
“啊呀呀!”
挽南揮手拍拍漢子的臉,想把人推遠一些。
她不知道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但腦海中有一道意識在提醒。
警惕。
漢子似乎被小閨女的一巴掌扇懵了,笑著拍拍繈褓,笑罵:“小沒良心的!”
“薛哥!”
遠處有火把的亮光,背著娃娃的婦人從黑夜裡闖出來,擊敗漢子的潰不成軍。
“是我!”漢子高高地應了一聲,抱著挽南走過去。
“久等不來,我有些心慌。”婦人看著挽南擦了藥的臉,解釋道:“擦了藥便好。”
“無事。”漢子寬慰妻子,接過火把往前走:“林大夫說發現得早,微毒已清,好好將養著,日後也不會留疤。”
梨娘背著孩子往回走,聞言輕輕的嗯了一聲。
夫婦倆默契地沒有提銀錢的事情。
或多或少,兩人都不敢提。
火把照著前路,越走,人家便越稀疏。
二人終於踩著月光進了家門,等屋內亮起燭火,裙角和衣擺才被狡猾地窺探。
你一寸我一塊,補丁補得再好,也不能叫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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