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走!這就走!”寫字攤的攤主訕笑著後退,粗布短打下的手拉走板車。
板車是他們師兄弟四人湊錢租的。
上頭的草席裹了具屍體,屍體旁邊坐了兩個娃娃,神情和目光同樣呆滯恍惚。
剛出了城,攤主就感覺身後一輕。
一回頭,兩個半大的娃娃埋頭推車,亂糟糟的頭頂訴滿昨夜的情緒。
心中歎了口氣,攤主加快速度。
半個時辰後,三人來到最終目的地——一處向陽的山坡。
拉著薛寶對攤主磕了三個頭,在石子亂橫的土路上,這是兄妹倆第二次。
兩隻臟手再次緊緊攥著,眼淚滑過酸澀的鼻尖,又埋進土裡。
攤主走了,屍體留下,孩子留下。
在挽南和薛寶長跪不起的背脊裡。
他讀懂二人對他上山埋葬的婉拒。
板車聲越走越遠,挽南和薛寶才慢慢攙扶著起身。
身上哪裡都疼,由內而外,自上而下。
拖著老乞丐的草席往上爬,兄妹倆憋著一股勁,像牛一樣蓄勢待發。
這是最後一程,他們一起走。
風輕飄飄地吹過來,熱汗變成冷意,兄妹倆同時打了個寒顫。
沉默著把屍體拖到大石頭旁邊靠著,挽南和薛寶開始挖坑。
太陽再次出來了,依舊紅彤彤。
他們一左一右坐在老乞丐身邊,看天地,卻不見眾生。
把屍體推到坑裡,再埋上。
挽南和薛寶跪在土堆旁邊。
石頭硌得膝蓋疼,老乞丐的屍體,硌得心窩疼。
——
陳三願渾身發軟,心卻慌。
冷汗連連在夢裡,心有餘悸在夢外。
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他不知道。
他應該知道!
“哥、哥。”蹣跚學步的滿滿爬上床,口水糊了自己的脖子:“玩、玩。”
陳三願猛地坐起來,口中喘著粗氣。
未關的小窗送來一陣風,他驚覺後背已經汗濕。
滿滿以為他願意和自己玩,扭著身子下了床,拉著陳三願就往門外去。
家裡沒有人,家門外吵吵嚷嚷。
陳三願抱著滿滿走向大門,他的父母和梔婆,此刻都在那裡。
他們在看門外。
陳三願抱著滿滿也在看門外。
待看清的一瞬間,他腳一軟,和滿滿一起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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