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這片戰場,對兩軍的將士都是煎熬。白馬方麵,郭嘉雖然數次打敗沮授軍隊,破壞了本處的糧倉,並逼迫的沮授不得不撤圍,開始了對峙之勢。但是郭嘉身邊的宋憲魏續先後戰死,縱然聰慧如郭嘉,也不能完全逆轉這軍隊數量的劣勢。
在延津這邊,自從上次大規模衝突以後,雖然擊敗了袁譚的精銳,重創了先登死士。但賈詡自己這邊也戰死了史渙,傷殘了叛氐。而在那次衝突以後,雙方進入了相持階段,偶爾有局部小摩擦,但都難打出有成效的戰果。袁紹軍的對弈之人似乎轉變了策略,正在以守代攻。
對麵不攻反而讓壓力來的曹操軍這邊,因為出戰之初賈詡就擔心的問題又在逐漸顯現出來——糧草。不同於袁紹的養精蓄銳,曹操在大戰之初便征戰連連。再加上征討袁術之時,周瑜焚糧之計,導致江淮之戰,曹操不僅沒有所獲,還因為調動大軍造成了糧草的加劇損失,賈詡不在許昌也知道糧草將儘!無論延津這邊又或是白馬那邊,兩邊的壓力又都給到了一個人——荀彧。
在最初分工之時,就分好了,郭嘉負責白馬,賈詡負責延津,荀彧負責許昌。隨著兩邊大寨的不斷催糧,鎮守許昌的負責人夏侯惇又開始頭疼起來了。
“這催糧的軍文又到了!”夏侯惇坐在荀彧的對麵摸著腦殼說,“糧庫已儘,你這家夥又不讓我們向民眾搶糧,這糧草沒有,我們不也就完蛋了嗎?”
上次荀彧的計策雖然解決了燃眉之急,但是本質上糧草還是在不斷消耗的,這幫子士兵們也太能吃了!
荀彧聽著夏侯惇的牢騷,隻是微微一笑:“夏侯將軍啊,我軍替天子討逆,若是我軍搶糧,那不是就意味著天子在搶糧嗎?現逢亂世,天子是人民大眾的唯一期盼,如若讓天子失了威信,那麼我們費那麼勁擁護而來的天子不就是成了擺設了嗎?可能到那時打敗我們的就不是袁紹,而是腳下的百姓了!”
“這天子本來也就是擺設。”夏侯惇小聲嘟囔了句,荀彧裝作沒有聽見。
“那你說這糧草怎麼辦嘛!”夏侯惇很是無奈,這也不讓,那也不讓,可問題就在眼前,總得要解決的。
“雖然在天子庇護之下我們不能搶糧,但是我們可以以天子之名‘換’糧。”荀彧說著。
“怎麼個‘換’法?和搶有何不同?”夏侯惇來了精神,這文人說話就是不一樣,不都是從百姓手裡搞糧食嗎?怎麼還成換了?
荀彧知道夏侯惇會錯意了,慢條斯理的開始解釋:“並非向百姓換,而是他人。”
“何人?”
“孫權。”
“孫權?”
“對。”
“他又不是缺心眼!憑什麼還給我們!我們拿什麼去換?”夏侯惇覺得這酸腐之人真有意思,在官渡出征前,曹操最擔心的就是東吳起兵偷襲,這時候會給你換糧食?孫權腦袋抽抽了?
“隻要我們讓他天子封孫權個一官半職,孫權自然會雙手為我們把糧草奉上,這是交易。”荀彧說著。
“孫權真會這麼做?”夏侯惇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東吳可是打過我們主意的人!”
荀彧看著夏侯惇,笑了。
“此一時,彼一時。”
“此一時,彼一時。”
在東吳,周瑜對孫勸說出了同樣的話。
就在不久前,荀彧的密函才送到孫權這裡,商議以官換糧的問題。孫權猶豫不決,找來了周瑜商量。
荀彧許給孫權的官職正是昔日裡孫堅曾獲得的破虜將軍。這多少讓孫權有些心動。
“還請公瑾為某答惑,怎麼個‘此一時,彼一時’。”孫權虛心的向周瑜請教。
“昔日,伯符在世,我軍士氣正盛,如若偷襲曹操,曹操敗北之後我軍尚有和袁紹一戰之力,現今主公新繼,受奸人離間,民心向左,廬江太守李術反叛,宗室內部廬陵太守孫輔通敵、孫暠企圖奪權,丹陽太守孫翊和宗室重臣孫河遭到殺害,豫章、會稽等地數萬山越也伺機作亂,我軍尚不可安內,如何肯再起戰事?”周瑜向孫權解釋著。
“那我們回絕荀彧即可,何須獻出糧草,養活曹軍?”孫權也知道糧草的重要性,何必把糧草給曹操,自己換一個虛名?
“主公不同於伯符,伯符自幼追隨先主四方征戰,少有名,主公無功無名,現今有人把名號送與主公,還是先主舊號,文武百姓念在昔日先主舊情,必會對主公有所擁戴,且征討境內叛逆,師出有名,民心所向,這名號,正是我們現在所缺的。”周瑜向孫權說明了這名號的重要性。
周瑜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明顯是在誇孫堅、孫策,間接貶低了孫權,孫權心中隱隱的有一絲不快,但是周瑜句句在理,孫權也就不再追究,聽完周瑜的話,他也下定了決心。
“那就依公瑾之言!”孫權說著。
公元200年,建安五年,孫權當年十九,被東漢朝廷冊拜為討虜將軍,兼領會稽太守,駐守吳郡。
很快,荀彧用官換糧的消息傳到了延津曹操的陣地之中。曹操聽到以後拍掌大笑,這個荀彧還真是有一套。
伴隨著糧草到來的還有著荀彧的一封信:
眼下軍糧雖少,卻比不上楚、漢在滎陽、成皋之難。彼時劉、項雙方皆不肯先退,先退者必被動。主公以敵之十分之一兵力,就地堅守,扼住敵人咽喉使其不得進前,已有半年。敵人根底已然明了,銳氣已經枯竭,局麵必將有所變,正當用奇謀之機,不可失啊!
覽信畢,曹操不由得開始感慨:“果然是文若啊!”曹操轉向了賈詡問:“文和,此事你怎麼看。”
賈詡盤著核桃想著荀彧信中內容,思索良久才說:“文若所言非虛,主公當堅持抗袁,不負眾將士流血犧牲,袁紹從進攻至今已是強弩之末,攻勢遞減,以後戰事,堅韌者勝之,且我軍奉天子之詔討賊,身後有黎民百姓關注,不可失天子之威。”
曹操聽得明白,自己戰敗了,也會使手中天子這張王牌失去了效力,聽話到此,曹操再也沒有疑惑了。
“征討四周,群雄並滅,袁紹不過是頓更大的餐宴罷了,袁紹不敗,我誓不退兵!”
正如荀彧所料,機會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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